工人与赞美诗

阿帆
作为石化工人 下白班,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想洗头。作为化工装置外线操作工,我和手动阀门,及其那“Z”字形折叠攀升的钢铁框架楼梯打交道的时日最多。这是第二年的秋天,九月的凤尾已然翩飞,分半的黄叶开始挣脱出绿色的树群。今天是装置2线开工的尾声,风机和输送管线又繁忙起来,我的耳朵已经习惯输送风机电动马达的轰鸣和粒料在管线里流动的哧哧的响声。即便是停工的那几天,我也有点欣喜和奇怪,感觉自己周围静的不自然,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些设备终于得到了几十个小时的歇息。我剪了短发,因为安全帽和短发更吻合,在外线冲上跑下的,每天都是个“以汗洗头”的结果。很多次我得感谢安全帽,它笨重得可爱,外加附属的防护装备,耳塞,护目镜,口罩等,这些都被它收揽下。“哐当——”等你晃过神,那橙黄的树脂安全帽外表面已经碰出了个属于它的伤口,没有流血,这只会让它变得让你更喜欢和更感激,要不然你的头不是个青包就是个血口。装置大了,加之2007年的改建,难免有分布不合理的阀杆和管线,以及那些废旧、被遗存的设备和罐体。所以,作石化工人有段时间了,我的后背和腰间似乎也会长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我想那些都是我融入装置以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吧。 在未涉足石化行业前,我对作为一名石化工人的那份丰厚报酬有太多的憧憬,以致大学毕业就欣然投身其中。这个大西北最大的石化炼化基地,夜晚璀璨非常。我立在七十米高的框架顶,微微地感觉到大地的颤动,因为它们——那些流动的黑血释放出来的能量。母亲很羡慕我现在的工作,当然她对我的要求不高:追求稳定和背离太阳。因为他们俨然无法改变自己作为棉农的命运,那些从戈壁滩上耕犁出来的沃土,通过塔里木河的雪水的滋润,广袤的棉田已然翻白,这个时节,此刻,刁蛮的秋日正和他们一起采摘那丝丝圣洁的棉花。而我,拿着对讲机,正和两个同事密切联系,关注着整个输送回路的粉料输送情况。眼前是个三层楼高的白色罐体,用于储存开工的“种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