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江河万古

北溟鱼
(一) 没有想到,东山这么难找。 沿着曹娥江顺流而下,屡屡有深红色的路牌标识着古迹和风景保护区,却没有一个是我要找的。 刚参观过的,偌大的上虞博物馆,青瓷文化占了四分之三,余下的四分之一叫做“梁祝文化”。对于那个在这儿从风流少年成长为无双国士的男人,那个从这里走出去拯救了整个华夏民族免于亡国灭种之祸的男人,未致一辞。 本该被铭记的名字却是在这个香艳的传说中,作为最乏味平淡的背景被略略带过:祝英台殉情后,曾经有个当官的给她的墓提了个名字,叫义妇冢。这当官的正巧叫谢安。 一声冷笑没能压得住,从心底泛上来:这东山,是难找了。 一语成谶。 (二) 马基雅维利曾经对于人们热爱古代有过精辟的见解:人们的仇恨不是出于恐惧,就是出于嫉妒。可是对于过去的事物,他们既不能侵夺,也拿不出嫉妒的理由,仇恨的两大理由亦随之冰消。 对于中国人来说,古代强盛帝国的夕照不论过了多久,都是能够温暖自尊和自信的曙光,可是东晋这样比如今更加不济的时代应该不算在内吧? 既无幻想又无仇恨,怎能不忘?为什么不忘呢? 对于一个糜烂又离乱的时代,还能有什么期待呢?主流的话语中,英雄这样的字眼是和忠心耿耿,呕心沥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联系在一起的,必须要出师未捷,必须要恨水东逝,必须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才当得起。 谢安,果然是沾不上边了:哪有人,小小年纪就被当朝大佬赞誉之后却不积极当官?一个贵族公子,所有的路都在他面前铺排的好好的,却跑到山上躲起来,玩的有声有色。直到他的子侄都做了官,还浑然不觉的带着孙子继续玩。奇怪的是,这种铁了心要当纨绔子弟的男人怎么等到半截子入了土的时候才顿悟一般的想起世界上还有做官这回事儿? 曾经有个关于东山的传说,是这么解释的: 说当年谢安常在东山玩乐,养了好多歌姬,其中有个特深明大义的给他跳舞的时候狠狠点拨了一下安公子,说是您这样算什么本事呢?还是赶紧建功立业吧。 于是谢公子就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