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的白象

慕明
图片: 听涛山庄(The Breakers)远景,图源:Onne Van Der Wal 初来美国时,我在费城上学。周末从大学城进老城采购,经常会路过一栋栋绿荫掩映下的旧时民居,斑驳的铜绿色铭牌上,往往会郑重其事地标注上某个十八或者十九世纪的年份,以及一些我并不熟悉的名字。费城在美国的地位,大约相当于西安之于中国,而一个异乡人在曾经煊赫,如今却沉寂的旧都街道上徘徊,倘若没有相当的背景知识,恐怕很难想象出那些爬满青藤的墙面背后,究竟上演过怎样的故事。往日的气息,在这个称不上历史悠久的国度,似乎只是陈腐的木地板缝中喷出的细小灰尘,在阳光下跳跃的时候才为人所见,却又难以令人愉悦。所以在毕业的时候,像大多数同学一样,我去往西海岸。那里的一切都更新,高速路,公寓楼,或是城市本身。行走在街头,我再也见不到那些繁复精细,却又容易藏匿尘埃的新古典式建筑立面,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具有某种犀利的简洁,可能也更符合人们对美国的一般想象。 然而,当走过了西部那些雄奇苍凉的红土峡谷,或者是杳无人烟的翠绿山林之后,我开始回想东部。我在秋叶绚烂的新英格兰寻找罗伯特·弗罗斯特的灵感所在,也在燥热夏日的南方种植园里回忆威廉·福克纳笔下的喧哗与躁动。山川的影子总是在匆匆的旅程中倏忽而去,而印象,情绪,乃至意义本身,似乎都需要有某种先验的文字作为背书,才能得以完满,并被长久地留存于记忆之中。正如唐诺谈论海伦的美丽,“特洛伊十年之战不会是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一场战争,海伦也就不会正正好是人类历史的第一美人......这里面,真正绝无仅有的是《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是盲诗人荷马,是那样曾经有过的希腊人世界及其全部梦想......真正获胜的是史诗、是文学。” 隽永的文字将这个令人目不暇接的繁华世界一帧帧定格,对我而言,是漫长的旅途中,灯塔般的存在。 而在纽约东北的罗德岛新港,镀金时代最后的荣耀之地,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