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故乡

看不见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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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我品尝南方温暖湿热的空气已经有6个年头一棵棕榈树也差不多从在阴影之中的小树苗肆无忌惮地仰望天空了,我喜欢棕榈树一节一节的树皮和伸展向天空的叶子,时常踩着翠绿的地面仰望它在蓝天之下的样子。北方的树木都显得沉重沧桑,这跟它们的生长速度紧密相关,在北方的冬天踩着因为寒冷凝固的土地上面,看着粗壮的低沉的没有叶子的树木,总难免有一种厚重的感觉。在南方待的时间越长,对故乡的思念越深,我也思考那个简单的自己从哪里来的问题,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但是,我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是我们的村庄在城市化的迅速推进之中在消失,又或者说那些受够了乡村生活的人正在逃离,可是我多么想回到故乡。过年回家的时候,叔叔伯伯们总是给我介绍家里的好工作我都婉言谢绝,吸引我的,还真不是这些好的工作,而是我小时候肆意奔跑的田野,上面有奇幻的天空和壮阔的河流以及茂密的树林。如今有的村民在城市里面也买了房子,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去住,他们说,城市里面的人都是差不多的,面对对方就好像面对中午要吃的馒头一样,对彼此没有一点好奇心,其实就是冷漠。家里的老人住不习惯,他们接受不了住在自己身边的人无法跟自己对话。

写下这些文章不是为了要记录什么,做什么善事,保留文化,那可真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为了写下来,就这么简单,我是一个写作的人,就这么简单。我跟自己对话,也跟那些乡民对话,在国家飞速的前进之中,他们都沉默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专心过着自己的日子,任由一切建立消失其实自己也无可奈何。我听大爷爷说过一段故事,在1963年左右中国发生了一场饥荒,他跟我说,那场饥荒是因为国家有命令不让农民收割地里的粮食,任由粮食腐烂在土地里面宁可自己挨饿也不发出声音,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确实发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直到今天,他们还一直沉默在安静的乡村之中。每次走入村子,都进入了一种安静之中,特别是在城市之中居住久了,对这种一声不声的安静感觉更加强烈。而我就是在这种安静之中长大的,在灵魂深处我是一个安静的人。我在安静之中不断听到内心深处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响亮,于是才有了这个小说,那些声音虽然是经过我的手落在键盘上的,可是从脑子里面涌出的这些文字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带来的。

在开始动笔之前,我将自己记忆之中的事情写了4万多字,进一步唤起自己的记忆,正是这项准备工作,让我在开始写作的时候十分流畅不曾停顿。并且通过平时的电话聊天获取了许多老人的记忆,他们其实不太愿意跟我谈起以前的事情,特别是我的奶奶,她觉得那个时代一无所有真的委屈了她呀。我在脑海里面将他们的三言两语进行了梳理,他们提到的许多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比如我的大伯当初为了读书,仅仅初中就读了8年,后来考大学没有希望,女朋友还离开了他。总之,那是一个充满了苦和痛的时代,并且这些苦与痛是如今的90后难以想的,电视剧和电影对苦的描述不知道美化了多少,在小说的开始,我没有直接描述那些苦和痛,而是采取了一种略微魔幻有趣的方法来讲述我们这一代人未曾经历过得苦。我的家乡在鲁西北,如今叫济北,早已经不是之前那种贫穷落后的面貌,而是被称为‘今日济北,明日浦东’的地方了。但是,之前的贫穷与落后是无法抹去的深刻记忆已经印在老人的脑子里面。我们那曾经是黄河泛滥的地方,有着大规模的盐碱地,土地里面不生长麦子而是生长地瓜,爷爷奶奶都是吃地瓜长大的人。春天的时候,经常会刮起黄风,也就是巨大的沙尘暴,从村庄里面横扫而过,故事之中的那个黄沙怪就是沙尘暴的原型。在我小时候,我见过一次沙尘暴,蓝色的天空突然变成了黄色,吓得我在大街上奔跑一口气跑回了家。爷爷看到我这副样子,笑了出来,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当然,后来沙尘暴便没有了,因为在平原上面种植了大量的杨树。杨树是华北平原的守护神,在我们的村子以及隔壁的村子,家家户户都会种植杨树。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只要能容纳下杨树,便栽种上,平原上的人对杨树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因此杨树也在我的小说中频繁出现。

有一段时间我请了假回家在家中写作,白天的时候,我就围绕着平原走路,在杨树林里面踩着褐色的落叶,或者在白色的沙子上面踩出一排脚印,我也会到不远处的河流中看河底的河床,用手摸一摸冰冷的水还有岸边的杨树的树皮,它同母亲的手一样粗糙。母亲回家的时候总是进入我的房间,看看埋头写作的我,然后将手里温热的牛奶放到我的桌子上面,走到我的身后,再看看我才离开。她不说一句话害怕打扰到我,过一会之后,看着我喝着乳白温热的牛奶的时候,她会走进来问我,当作家是不是很累呀?我笑着回答,自己喜欢写一点都不累。妈妈做豆腐,她说她喜欢,有时候我觉得她每天都熬夜,让她别干了,改一个轻快一些的行当,她不同意,说自己喜欢,这是她一辈子的事业,我说我们的共同点太多了。

母亲都豆腐20多年了,从一个家庭作坊做到了一个小工厂,她始终如一,不管别人干什么挣钱了,她都不会改变一点,我为她感到自豪。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笑,我觉得她是火焰,一把生命之火。我努力呈现一种如火焰一样的作品,故事之间如火花一样紧密联系,让平原上面的故事在这纸张之上熊熊燃烧起来。生活在山东的女人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山东人的计划生育较为严格,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国家宣传的深入,这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以说几乎没有,我们那里的人认为女人已经是大半边天了,我的母亲是这大半边天中一块美丽的彩霞,即便是生活在农村依然有自己的事业人生还有思想,不亚于任何一位都市女白领。但是在很多地方,甚至是经济发达的南方地区,虽然人们的生活富裕,可是依然重男轻女,或者无法给子女无条件的爱,将爱的行为当成一种投资,给孩子要求回报率。这些都是我极力不认可的东西,在写大姑姑遭受重男轻女思想的毒害的时候,我几次不忍下笔,因为这些都是自己在南方的温暖之中遇见的寒冷,简直惨不忍睹,父母们,快快去学学无条件的爱!

我告诉妈妈自己想活一辈子作家的生活的时候,她丝毫不感到惊奇,我隐约记得她有一个本子,上面写了很多的诗。女朋友看到我写东西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地说,看,我要嫁给一个作家了。我找不出不成为一个作家的理由,面对我还未出生的孩子,他以后怎么看待我呢,我应该告诉自己的孩子我是一个什么人呢,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他父亲是一位作家,觉得才体面一些,毕竟作家是一种十分有思想的人。

在我点燃的火焰要熄灭的时候,故事之中的三位老人看着房子一点点垮塌下去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但是他们咬着牙齿互相不看对方,以免发现彼此在对方面前懦弱流泪。突然,他们感到眼前一阵黑暗,而彻底看不到自己的村子了,我给了他们一个不太好的失明的结局如题目所写的‘看不见的乡村’也终于出现了!写道这里的时候,真的难以抑制住自己,一个村子如同一个最亲近的生命一样消失不见,心如同被一把刀捅碎了一般,但是多少人还在祝福我们搬进了还是那么陌生的楼房里面。

我只是想念那些白色肚脐的鲢鱼和波光潋滟的宽阔河流,黄色的土地白色的沙子,灰色的秋日里的野草和原野上熊熊的火焰,让它们在我的心中永远燃烧吧!

我的老爷爷,生在广阔的平原上,我们家的历史,要从他这里说起。

  老爷爷死的时候,如同门前的槐树的树干一样,整个人是瘦弱而又弯曲的,他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停止了呼吸,也死在太阳底下脸上带着微笑,人们都说,他的灵魂被飞过的蜻蜓带走借着白云飘到了天上成了一件不是特别悲伤的事情。而他走的时候,那个一到杨树开花干枯的河床流过清水的时节就打扰村子的黄沙怪,也被村民制服在了荒野上面。因此算不得是一件格外悲伤的事情,老人在亲人们也不是格外悲痛的哭声之中入土为安。

  我不记得自己见过老爷爷,至于老爷爷是否看过我对我这个家族新生的生命给予一点祝福和关切,我也无法知道了。有一点是确定的,我的身上带着他的基因流淌着他曾经流淌过的血液,我们一定有某种一样的地方,虽然我不曾记得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如同我一样。

  我见过老爷爷,是在家里的画像上面,他的额头轻轻皱起来,眉毛很长,眼睛很大但是好像没有完全睁开,估计是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了吧。我们那有一个说法,眉毛上的人寿命都长,但是在他身上似乎成了一个例外,在他50多岁的时候,身体里面的能量已经被挤压干了,干活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拿着那只被大爷爷打磨得顺滑的杨木棍子,也就是他的拐杖,在巷子里一点一点踱步,眼睛望着东方的那一大片田野,心里念着他这被子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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