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法

陆轶
镇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据说是一位有钱的老板,也有人猜测是什么大官。其实,他只不过是个归乡的流浪汉罢了。 事情是这样的。鼎龙集团的二把手陈龙,也是此次乡镇大开发项目的负责人,驱车去一个从前他很熟悉的地方实地了解项目情况。那是一条狭隘的乡间小路,汽车驶不进去,陈龙只能带着几个助手下车步行。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模模糊糊地看见一条小巷的入口。这是个什么样的入口呢?左侧一面原本刷白如今斑驳陆离的墙,右侧一面红砖瓦顶墙,在这两面残旧不堪的墙中间夹杂的就是这个不足一米宽,仅只八米长的泥土路。入口已经生出半米高的土堆,覆盖着一堆生活垃圾,散发出像他这样社会上等阶级所不习惯的恶臭。 他有些犹豫。这真的是四十年前那个他一天要进进出出无数回的入口吗?陈龙吩咐助手在汽车停放的位置等他,自己一个人向更深处前进。这是一块人迹罕至的封闭区,尽管离镇中心很近,却因为四周被日益衰败的私营甜酒厂、国营化工厂、废弃的菜市场和宽阔的运河所包围,散发出一片衰败的气味,原住此地的人家也纷纷寻求其他居处。正因如此,他的公司才能以极低的价格从政府手里买下这块地,打算开发一片别墅楼盘,卖给那些从来不缺房子、却处处购置房产的暴发户。他今天正是为此事而来。 在这个平原上的“山谷”里,连太阳和云朵都是暗淡的。植物好似得不到营养,呈现出这个季节所不该看见的枯黄色,甚至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好不冷清凄凉!陈龙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路两旁是久未翻修的农田,泥土都硬成了梗,只长着稀稀疏疏的被风裹挟来的不幸的野草。路尽头国营化工厂的大铁门被日月侵蚀得就像层次分明的威化饼干,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崩塌。高耸的烟囱也没有白烟在云彩之间以假乱真,瞭望台上的强光灯再不能像独眼怪那样扫射四方。 绕了一个“回”形圈,陈龙又来到了原地。一阵吆喝声从附近传来,如深夜里的一声惊雷穿破一切已死之物传到他耳里。寻声找开,那座红砖瓦顶小屋的西面有一位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