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夜，距离行刑时间只剩一日了。 面前的犯妇余氏，自幼丧母，与街头卖字画为生的父亲相依为命。天不怜人，十七岁那年父亲病故，家徒四壁连一口薄棺也买不起，无奈上街卖身葬父。被邻村孤身男子陈莽买为妻，一年后诞下一女。 案子审了几日，这妇人终于答应开口与我交谈。 「妇人如此清秀，想必当年女儿一定也很乖巧伶俐吧！若今年还活着，和哪些死去的姑娘应该也差不多年岁了。」 「明日便是十五满月了，大人可否让民妇最后看一眼天上明月？」她好似没有听见我之前的话，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半盏茶功夫便可。」 「你见过侩子手行刑的样子吗？有些功夫不到家的，下刀可不利落了。我初当差时，师父常让我去刑场看行刑练胆子。那最差劲的竟砍了三四下也未能将头颈砍断。」我不接她的话，仍直视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这第一刀，是从脖子上方砍下的，太接近头力道不够，只将那脖子砍了一半。可怜那跪着受刑烦人，身体仰面倒向了支架的左边，脸朝着天，腿和脚都还在抽搐，双手无力地抬起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又补了三四下，好不容易终于把头砍下。」 「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提刑司，你的娘亲一定很为你骄傲。」她虽面如枯槁，眼神却奕奕有神，好似两日后受刑的不是自己一般。 「当初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你与你夫君陈莽双双被免去死刑，得再生机会。为何时隔五年，你却还要将他谋害？」好一个软硬不吃的妇人，真难对付。「为了陈莽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你竟将自己性命两次断送，值得吗？」 「大人又如何知道我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呢。」 「你即答应与我交谈，为何不干脆答了我这些疑问，你若有何苦衷，我定会竭力帮你。」 「其实早在五年前，不，十年前我和他就该死了。多活的这几千个日日夜夜里，我未得一天安生。如今只剩不足两日寿命，却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平静的时日。大人又何苦浪费时间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明日若能让我最后看一眼满月还我最后的心愿，我也再无遗憾了。」 此次谈话果然没有得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