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是在山洞里看见她的。 他当时在打猎，追一只白兔或是什么，迷了路。他抑马回扬的片刻，瞥见密密匝匝的灰与绿的莽草。 不知道为什么，他驱马过去。 那是一个昏暗的傍晚。知更鸟已经归巢。周遭这样沉静。暮色四野。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走了进去。 他就是这样看见她的。 轻轻睡着，疲倦而安详，洞中一捧幽光环着她的面庞，似乎在照一朵沉睡的莲。 他一瞬心惊，不敢踏前分毫，亦止了鼻息。但无论如何，他是无法离开的。怎么竟是这样，只一眼，他与她平生的第一眼，他便爱上了她。 他此前尚未爱过他人，甚至不懂得何以为爱。 但他，爱上了她。 正在他犹疑叵测的时候，她醒了。她的眸子望着他，晚归的星辰，纷纷落进他的眼里。他用柔和的瞳眸接住陨落的光。 她似乎朝他微微一笑，仿佛知道他会前来。又带点悲哀。 或者是他的错觉吧？他离得实在太远了。 “你可以进来，坐在我的身边。客人。” 姑娘开口说着。 她的声音转瞬便被风掠走。像夏末的一阵花香那样。 他沿着她的芬芳走了过去，略坐在她的身侧，直至指尖触到她衣裳的裾带，还恍惚不已。 她低头抚摸着一本旧书，没有再说话。 那是一本昏暗的漆皮书，淡金斑驳，絮絮起毛边，被无数人抚摸过太多太久了。 “旧成这个样子。” 他忽然说，眼睛盯着那旧漆皮书。 她睫毛的影落在漆皮上，漆黑抖落如翅翼。 “是的。是的。” 她说着，抚摸得更厉害了。 “是什么书？” 他伸手过去，想碰一碰。 “不行！”她忽高声叫起来，把旧书死死捧在怀里，“不行。” 他被吓了一跳，“我没有恶意，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释然般一笑，“我知道。但这本书，我不能让你碰。” “哦。”他木讷地应了一声，补充道，“我不会碰它的。” 她继续说下去，“我是它的守护者。” “什么？” “书，我是它的守护者。” “书？它也需要守护么？” “嗯。里面有很多秘密。” 他们的声音低低的，窃窃语着，烛光的影从她的面上，踱到他的脸颊，流萤般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