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飞虫 蜉蝣于世，道不清水 以何等怜悯之心抚慰人间 我是火焰的 自生时烧，至死后烧 我以灰烬示人的 是我的坚贞，我的生平 羽化，成鸟的交付翼翅 我是云翳下的思想者 并是云翳下的盲从 我独有的自我消亡流逝 原来我还是水的 短命的蜉蝣，聚散的浮萍 我有纱窗可供眺望吗 我没有海，亦没有天空和草原 唯独星月伴我，日光伴我 我颠覆黑夜白天不能拥有百亩良田 我是冷峭的，冬天的 我将葬于一场大雪 飞虫只有聚于灯下才可交配 才可富有灵魂 而蜉蝣则不能 蜉蝣有心而没有呼吸 水里来的要到火里去 人世这一遭走的格外苦 须臾，永恒 冷彻心脾的无非是人世之清冷 孤独长伴，常有耳边的幻听 常有炎痛：眉发的，额头的，体内的 思想成为不可描述者 思想笼统是无人谛听的深渊 火焰烧啊，雾气升啊 沼泽的人世间我们相依为命 我们相依为命才知道烟火味 我们晨昏相爱，而后相恨 我们都是可耻又可怜的虫豸 掉了翅膀的，脱了高尚的 我们可喜可贺，我们又极其可悲 祝福人间吧 但愿能换回小小的冢 致我前程似锦，致我一片光明 致我墓碑上刻字—— “与人间相悖者从来都有 但于人间寻找翼翅的 只此一人” 2018年9月4日，凌晨 灯下 灯下，许多蜉蝣现出来 我不是在水中 篆烟不可发出响声 我沉寂于此，溺亡—— 远古的石岩撞碎我 烁火鎏金的星球何来 蓝色的地球，无色的月亮 我与哈雷照过面，我曾 以为我体无分文，无以受刑 可我终归不是囚徒 虽则我曾被困于茧 羽化成蝴蝶是心愿 可我不能，遂成为一只蛾，灰色的 我又追求光了，周而复始 我进入漩涡里了 碎石、地球、月亮 我又碎，成为一粒尘 一粒尘有多大我不可考量 我在灯下呼吸劫取了太多尘 篆烟不可发出响声 我沉溺于此—— 远古，远古的目光如炬 2018年9月8日，凌晨 等待 为何要屈身于凡尘 使泥土加身，使哀悲常随 断翅而落下的鸟不能言 我亦不能，我苦苦等待 以为风总会吹来 那些贤良的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