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徒弟随口问道：“怎么剪？” 来人一笑：“简单修修”。 徒弟刚要领去洗头，师傅伸手拦下，“我来。” 徒弟略有惊讶，转身去接待下位顾客，眼光却忍不住地往师傅那里瞟。 自打自己跟着学艺起，经手过的脑袋也不计其数，却从没见师傅争过，今天怎么例外了？ 师傅却没心思多想。他拿起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手巾往头上一抹，手向洗头台一比，直视着来人双眼：“请。” 那人仍只是笑，大踏步走去躺好，悠悠半闭上眼。 师傅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已隐隐一惊： 来者不善。 二。 师傅最先是被气味唤醒的。 气味无疑是理发行重要的一环。传统理发讲究个色香味俱全，这香，便是理完发后散发出的气味。 许多人不知道头发有气味，无疑是因为他们的嗅觉不够灵敏。众所周知，理发师必须要有个好鼻子。连头发气味都闻不到的人，其他功夫再怎么扎实，也只能流于下乘。 头发本身的气味，大多并不好闻。那是一种混杂了油脂和蛋白的陈腐味道，人们很难用食物的气味去比拟。如果非要说，可能最近似于用地沟油炸糊的鸡胸肉的气味。这气味和头发主人自身的气质相关，很难除去，但经验丰富的理发师都能加以引导，用各类的啫喱香料，调出一种均衡的香型。 新手理发师，单单连个造型都难上手，更别说什么高深的技巧。也就是像师傅这样将理发做成艺术的人，才能在他经手的一个又一个头中，悟出些许门道。 也正因此，他闻到这不速之客的气味时，才能瞬间惊醒。 最先入鼻的是一种花香，但具体是桃花、樱花，还是菊花——师傅说不上来，但只觉得这气味主人，应该是个男人。花香清而不淡，柔而不媚，隐约中透露着风骨。相信他的主人该是位男士，也清秀淡雅。 再细细品味，这花香中又分出百种不同，甚至于有了黄瓜的脆爽、椰汁的浓稠。师傅用心辨别，只觉得花开万种，眼前似乎是一片花海，师傅纵身其中，看着百奇斗艳，不禁流连忘返。 但师傅心中不免疑惑：为何这气味中，竟没有油脂味？ 起初他只觉得是调味师手艺精湛，但发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