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沉迷于摆牌，算来已经有好几年了。 她每天一早醒来就坐在床上，双腿盘起，后背弓成一个大包，把头深深地埋在牌堆里，只有离得足够近才能看清楚牌上的数字。但即便看不清也不打紧，反正是自己一个人玩儿。她把大小王挑出来，剩下的牌一部分背面朝上摆成四列九行，并且第九行的牌要改成正面朝上；另一部分则留在手里，与摆好的牌阵配对，从第九行开始配起，只要是数字和花色一致就算是一对。每匹配到一组，她就把它们拢起来扔到一边，直到所有背面朝上的牌都被掀了过来，找到自己的那个它，王老太就会心满意足地把它们托在手里，全都是成双成对的，看着就很圆满。王老太的心情也会因此而格外地好，愿意暂时放下牌局，背着手出门溜达一圈。碰见熟人也爱打招呼，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即便午饭菜谱仍是雷打不动的白米粥就咸菜，也愿意再添上二两猪头肉打打牙祭。 可摆牌也时常有不顺的时候。比如说，手里的牌都亮了出来，却没有一张可以和底下的牌配上对，而能和它们配对的全都藏在了扣着的牌里，这就算无路可走了。这时王老太就要凭运气随便在某一列里抽出一张牌翻过来，如若立刻能配上对，说不定就能解开这个死扣，后面慢慢也就顺了；如若还是不行，王老太的心就先凉了半截，接着也就没心思再摆下去。就像棋下了一半感觉自己肯定要输，索性和棋了一样，她也把牌全胡噜到一起，然后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研究起今天晚上的电视节目预告来。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王老太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凭她多年的摆牌经验，她觉得这副牌也是有灵气的，凡事问它要比看黄历准。就比如说，牌局不顺就是一种暗示，告诫她今天不宜出门。 可她的老姐妹李老太偏不信这个邪。前天她打电话过来约王老太去遛早市，被王老太果断地拒绝了。王老太说她刚摆了一局特别不顺，今天怕是不该出门。李老太的笑声顺着电话听筒传过来，差点震破了王老太的耳膜。 “老姐姐，您这个啊，叫封建迷信。要是哪天赶上您孙女参加高考，您一看牌局不顺，还能不让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