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

楷威
客厅里总有一张麻将桌摆着,配了专门的桌垫和桌布。桌布的东南西北四个口袋里分别装着25张一块钱人民币。桌上有一个铁盒,里面装着象牙白的麻将牌,用过多少年,也没见磨损,反而倒是被手摸了无数次,而变得更加圆润。 今天,铁盒敞开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佟奶奶已经一个人把一桌麻将摆好了。她大女儿今年也得六十七八了,过来劝道:“我说您怎么蔫不溜地跑这屋来,又糊涂了,您这是准备一个人打四圈啊?” “你这不是来了吗?他们呢?”佟奶奶眼睛亮了,仿佛看到了救星。 “谁啊?就我一人儿,哪还有谁啊。”大女儿一脸无奈。 “来吧,陪我打一会儿。”佟奶奶已经起身要过来拉她女儿过去。 大女儿只好赶过来坐在桌前,就这么两个人忙乎一桌牌,打了两圈,佟奶奶觉得有些累,索性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佟奶奶已有88岁,老伴已经去世四五年。这岁数嗜睡是很正常的,难就难在小脑萎缩,不认人。晚上明明吃过饭,夜里起来闹着说没人给她饭吃。全家人被折腾得没办法,只有找来个50岁上下的保姆陆翔歌,她是佟奶奶住院期间的护工,现在全家人请陆阿姨过来晚上专门陪护佟奶奶。就相当于倒个时差,毕竟佟奶奶是晚上闹,白天睡。陆翔歌开玩笑说,我这一年感觉在国外呢,语气中多少有些埋怨。 陆阿姨待久了,总听到佟奶奶跟她讲些曾经的故事,有时候这些人和事会出现在佟奶奶的梦里。眼前的现实有点混乱,反而过去的记忆逐渐在梦里清晰起来。但每次睁开眼,好像又是另一个世界,白天醒着说的话,倒像是梦话一般。 老那 昨夜梦里,佟奶奶提到一个姓那的朋友。那时候是凌晨一点,陆阿姨看到佟奶奶睡着了,心里踏实下来,想着自己也可以休息会儿,刚躺下,就听到佟奶奶说梦话:“老那!该你走了。” 陆阿姨一惊:“老啥?谁该走了?”她把台灯打亮,看见佟奶奶闭着双眼,不像是跟自己说话。 佟奶奶又哼唧两句说:“你看看,我就说你手气好,又是一条龙。” 陆阿姨楞了一下,笑出声来:“就这么喜欢打牌?梦里也是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