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营

陈小雨
(本故事中的人名、地名、历史背景均为虚构,请勿深究。) 凛冬方过,安洲城上空苍鹰遍布。雕龙画凤的青山府,孤零零立在四面爬满枯藤的城墙中央,于疲倦的暮色里,接待如期而至的车马与商队。 青山君行踪飘忽不定,在府上的时候不多。去年决心为他效命至今,已足足十六个月。除了夏末的那桩事外,我并没有为他出过什么力。另外三十几位门客觉得有些丧气,他们自认为身怀绝技,投奔青山府是为了大干一番。没想到坐拥安洲城的青山君是位慢性子的主公,起初当他是韬光养晦,但等了许久,总是没有动静,如今看来,到底是没有雄心壮志。所以府上人来人往,要么留下来夜夜笙歌,要么为前程争权夺利去了。 我的不安与他们不同。青山君待我们过于好了,住处不必说,也不仅是衣服饮食与每月用度银两方面的慷慨,光是平日里相遇时看我们的眼光,都让人感到博大,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傲慢。我只是个舞刀弄枪的无名浪人,能够做得有限。出谋划策是轮不到我的,也没有才能为府上添增字画。为了心安理得地接受恩惠,我甚至在中秋的晚宴上,当着满堂贵客的面,放下习武之人的尊严提议舞剑助兴。年过六旬的青山君笑着婉拒:“仲野的英雄气概应当用在别处。”我红着脸坐下,可看着青山君白鬓旁善意的笑纹,无论如何也懊恼不起来。 火红秋叶坠落的午后,我坐在木进深上头吹风,听着厅内门客们的窃语。他们有的说,青山君年轻时是一位风流不孝的败家子,有的说,青山君有龙阳之好,有的说,现如今的青山君是掉了包的义子,真正的青山君早在四十多年前被逐出家门饿死街头。青山君在他们口中成了一面离了杆的旗帜,随着风向被刮成千百万种褶皱的形状。挂在枝头,浸入湍流,旗面上画的是什么早看不清。 又是晴月夜,懂诗书的他们乘花舟高歌去了,懂兵法的他们也在美人丛中饮酒吃肉。下人们躲进屋里烤火。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一年多来,虽然安逸,但该练的功夫,一天也不曾落下。只在练武的时候,才感到心里空空净净,一招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