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突然意识到，这种交流可能是徒劳的。 世间绝大部分的言语交流都是徒劳的。一旦涉及层次略高、内容略复杂的话题，就谁也束手无策了。大家只好假装鸡同鸭讲也是一种交流，一种沟通，一种知性灵魂的碰撞。 “听我说。” 他瞪大了眼睛仰望着我，眼球转个不停（仿佛能听到承轴转动的声音）。上下左右。上下左右。上下上下。左右左右。 我发现他屏住了呼吸。 “深呼吸。” 他点点头，却不见胸膛起伏。 我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人嘛，不要太较真，否则还是不要做人的好。 “事情是这样的……” “我想去上厕所。” 他的额上有一层汗珠。他咬着嘴唇，低着头。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他裤子上的痕迹以及地板上的小池塘。池水已浸过他所坐椅子的椅脚。 “呃。” 我停顿了一会儿：一来，我有点恼怒，因为他打断了我；二来，这插曲在预料之外。 “用不了多久的。你先忍一忍。” 他没有说什么。很显然，他没有异议。——因为他并没有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他抬起头来。他碰了碰干涸的嘴唇，嗫嚅了几下。 “什么？怎么了？” 虽然我很恼火，但我还是保持了克制。我真是个好人。 “我手腕疼得很，能不能把绳子松一松？” 二 事情是这样的。毫无征兆的，魔神降临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阴影已经盖在大家头上。在此之前，地球上并没有哪个探测器捕捉到了祂的存在。 以鲁羌年科博士为首的一群学者宣称魔神来自月球背面。当祂觉醒时，大半个月球化为宇宙中的尘埃。他们有多个实验室关于全球潮汐变化的数据作为论据。 米沙·柯布林博士代表着另一群科学家指出，魔神显然来自海底深处。因为自魔神出现，全球再没有一家机构曾监测到那困扰众多科学界人士（同时令部分次文化爱好者兴奋不已）的多种神秘海底声音。可见声音的源头就与魔神相关，或者魔神正是声音的源头。 双方都有为数不少的支持者。AI们则拒绝发表相关看法。争论之际，魔神正有条不紊地毁灭欧亚大陆。而我们的军队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