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窗口的女人

凡人
他拐进楼道,灰色的楼梯、斑驳的墙壁,楼层的声控灯有的亮起,有的不亮,他停下来点一根烟,烟头红了一下,一股温暖的气流进入身体,他缓缓上行,吞吐烟雾。这楼道日复一日接纳他,恰如一个年纪渐长的女人。 妻子这个时候刚刚从菜市场赶回家,她的脸上化着妆但是已经变得油腻了,口红不均匀,堆在两唇接触的位置,但他没有去提醒她,他低头走进卧室。妻子一边系上围裙,一边用粗大的嗓门吼:“把电视给我关了,写作业去!”他会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走到灶炉边,把妻子洗好的菜丢进铁锅,姜蒜在油锅里暴跳,发出很大的哧哧声。妻子用极快的语速讲述在公司里发生的事,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用几句脏话回应,就能让妻子的情绪好转。“这些狗日的”,对他来说,这样的安慰不难。叙述完后,妻子在他的身边唉声叹气,告诉他,是因为家里没钱没地位,所以在公司里受人欺负。“真的不想做,你就不要做了。”他机械地说出这句话。妻子问如果辞职,这个家又该怎么过下去。狭小的厨房间里,时间非常难过。晚饭过后,家里都收拾完了,妻子神情严肃地坐到他旁边,她揪住他写的小说细节,比如描绘栩栩如生的一个女人,对这个女人刨根问底。“一定有原型。”他的妻子说。他说没有,到底有还是没有?他说不清。他砸了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一台使用了五年的电脑。他把头埋进了裤裆。后来他在外面找到了房子,在一个离市中心更远的区域,离家有一个小时车程的距离。 房间里只有破旧家具,但他并不介意。他走进去,坐在人造皮沙发上,屁股底下的位置破了一块皮——这是他在楼下垃圾桶旁边捡到的。许多东西都是可以凑合的。拥有一个家庭和妻子,并不如小时候的他以为的那样,会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家,和有秩序的家庭生活。他并不怪他的妻子,他知道,她太难了。但他还是决定一个人住一段时间。他陷进了沙发里,什么也不做。在搬出来之前,他对妻子说,他要写一部小说,在小说写出眉目之后就会搬回去。当时他们刚吵完架,他的妻子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