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
平静的黄土地
白马坪睡了,睡在这沉沉的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人睡了,牛睡了,羊睡了,连一向吵闹的狗都不再叫了。然而就在这样的夜色中,有一个比夜还黑的黑影在移动,速度很快,仿佛这黑色的夜对于他来说与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这条路黄友元太熟悉了,就像熟悉自己身上的每个关节、每一块皮肤。但他在离家门前不远的地方,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个跟斗。狗日的,那家的娃娃,又在路上撒尿了!他狠狠地骂了一句,但明显地,他的速度降下来了。走到家门口,他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没有上门闩,这已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怎么这三个丫儿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是不是她们睡的时候忘了关灯,电视的声音还很大呢。这几个死丫头,黄友元在心里骂道。他走到屋子前面,准备进去把电视和灯关掉,多费电啊。但他迟疑了一下,说不定她们三个死丫还没睡呢,在看啥电视,看这么久,黄友元想先看一下再进去。他将自己的脑袋向门缝移了过去,炕上三个丫头的头一字摆开,看来她们是睡了,忘了关电视呢,他正准备推门进去,眼前却晃过一个白色的东西,什么啊?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一个白色的肉团正在洗衣盆里鼓捣,他吓了一跳,突然,那个白色的肉团站了起来,而且转了过来,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翠花的身子了,什么都被他看到了。他缩回了自己的头,像一个刚刚实施了偷窃的贼,心在“咚咚咚”地狂跳,轻手轻脚地往自己的窑洞慢慢地移动,生怕发出一丁点响声。在打开自己窑门的时候,他由于紧张,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他自己再一次被这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太多的思考,匆匆地关上门,上了门闩,将外衣胡乱地扔了一个地方,便倒在了炕上。心还在不住地跳,眼前一直晃动着那个白色的肉团,这个死翠花,这么喜欢干净,一到夏天她就在晚上洗澡,以前一直是在她自己的窑洞里,可今天怎么就在这三个丫头的窑洞里洗。幸亏他事先看了一下,如果贸然推门进去,尴尬的可不只是他黄友元一个人了,如果万一再惊动了睡着的丫头,那可真要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