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看着餐桌对面的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她有栗色的头发，眼睛是蓝色的。她显然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他回忆起来，自己是刚刚给她做了晚饭，豆腐汤、煎银鳕鱼、甜面。他并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事实上…… “呀……咿咿……呀……” 女孩儿在高脚椅上扭动着。她显然对银鳕鱼感兴趣，正用勺子不停地戳着一块鱼肉。她的蓝眼睛很有神，眉毛清秀修长，不像她的妈妈，从眉峰起往后就稀稀拉拉都没了。妻子说长这种眉毛的人薄情。事实上，这个小女孩似乎哪儿都长得不像他的女儿。除了那只鼻子。现在就能看出来，她高高的鼻梁和肉肉的鼻头已经开始在脸上占比过大。他突然意识到女孩儿也在盯着他。她朝他一笑，似乎想激起他的反应。他也给她笑回去。他意识到自己在挤眉弄眼，脸皮子空空荡荡的。他已经干枯。 不，他必须得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他又回忆了一遍，是的，刚给这女孩儿做了晚饭。他在冰箱找到一块银鳕鱼。不知道自己那外国女婿平时都是怎么折腾这鱼的。他按自己的方法，先把葱姜蒜切沫儿用油煎了爆香，再把鱼放进去煎。炒的时候他发现一动铲子鱼肉就散了，于是就没翻面，估摸着时间把一整块鱼又平着盛出来，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三圈。这是妻子的秘诀。以前女儿爱吃猪肝，但猪肝就是稍微炒得久一点就会失去鲜味，所以她只是每次稍稍炒炒就把猪肝放去微波炉里转熟。 他试着回想着再往前的事。哦是的，上午、上午他接了个电话，下午就飞来了北京。太突然了。要不是幸好还有那个小伙子在，他叫什么来着？陆……陆……陆昂？他倒不认识这个小伙子，名字也从没有听妻子提起过。要不是有这个陆昂，他还真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应付这些事儿。 女孩儿还在戳那块鱼。她把一块鱼肉从中间戳成两半，然后又把剩下的一块戳成两半，又戳成两半，又戳成两半，仿佛想这样一直戳下去。他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发现菜已经凉了。面倒是已经吃了一半。甜面。他算藏着自己的私心吧。这是他女儿最爱吃的。“面里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