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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黎鈺
Chinese delivery 。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赵旬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词。 千里迢迢,送货上门,异地里来自故乡的味道。那味道是宫保鸡丁还是阴茎倒是次要的了。 圣诞假期,穿越整个城市去见的那个人,甚至无法定义——恋人?炮友?都不适合。他觉得自己像是穿过一棵郁郁葱葱的圣诞树,到处是花俏俗艳的装饰,丝带,流苏,彩球。灰黑色的城市被潦草而漫不经心地包裹一层欢乐的色彩,细想就难免觉得惨淡。除了《老友记》里的怪人菲比,谁会在乎那些圣诞树在圣诞节以后去哪。 室友回去了波士顿同家人过节。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人。本来也不觉得什么,如果张森没有打来,圣诞节也就这么过去了。本来不是自己的节日,别人再热闹同自己无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于这样疏离于社会传统之外。自造桃花源,开始是出于无奈,日子久了到底也尝到些甜头。 倒是张森,没想到会来找他。 大概外国人的节日,不会庆祝,只能寄希望于性爱。 学校里中国学生的组织倒是组织活动的,但是他本来也无意要去。中国节日都过得寒酸的苍凉,外国人的节还要凑热闹——前几天冬至,中国学生凑在一起包饺子,谁也不大会,包出来的饺子深色羞怯,站在盖帘上腿直发软。本来如果没有人提起这事,谁也不会觉得,在国内也从来不觉得冬至是个格外需要庆祝的节候。然而现在必得看着那瘠瘦的饺子,只能觉得凄凉,并不是喜庆。 张森的家在城市另一端的近郊,中产社区,新买的房子,为了结婚。两层的房子,白色的油漆,墙上爬着常青藤,就像是电影里面标准的美国屋子,无可挑剔的。——就像张森这人:在国内有名的大学读了本科,研究生在沃顿,后来就留下在美国。未婚妻仿佛是白人,关于这场婚姻他对赵旬格外惜字如金。人生完美的轨迹,就像顺畅行驶的汽车在柏油路上擦下的划痕,在尾端美丽地淡出。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张森还是老样子。头发搽了油的一丝不苟,苍白的长脸,发际突出一个花尖,细长的眼睛总好像眯起来打量什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