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去飘来的云
严贞
老唐说我天生有着颓废的气质。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天空是我的摄影师,它时常照见我在院子里的摇曳模样,穿一身随意的衣衫,奶黄色的裙袍在阳光底下好似开着鲜嫩的花儿,颀长的灵肉裹在里面,对风不言语,对万物不言语。脚上趿拉着人字拖,脚丫闻着淡淡的青草味,我望着风从头顶的纱帽吹过,躲在天空里的云朵,低飞的蝴蝶,张开的蒲公英,大自然有股忧郁夹杂的喜悦,生活总能给予我不经意的美妙。当然,失落同行。人们认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他们不懂的。我则喜欢用科学来判断自己,脑子不是短路,而是长了新奇的事物。它像一株毛竹在我的脑子里疯长。
这株竹子连着脑细胞,每日每夜在长,别说我不清楚,我在觊觎着它。在这世上,或许只有老唐一人能感受我的心境,他问我竹子在长些什么?关于这个问题的本质,他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自然是用言语劝慰,可我不爱说话,你们都知道了的。老唐是导演,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有一天他对我说,他准备拍的电影很适合我演,要不要试试。我是了解他的,因他同样有着颓废的气质,容易热情,我们像依附于同棵树的两片叶子,吐露着相似的气息。这不是爱,我知道的。我们是生活从指缝里透过来的同一束光,同在人间游荡。我说恐怕不行,没有勇气去做陌生的事,何况要面对的那么多。
他嘴上说着不急,让我慢慢考虑,可行动掩饰不了热情。他在一个阴雨的下午找我聊聊剧本,我又穿了一身颓丧的裙袍,奶白色,因是下雨没戴上我所喜爱的镂空花边草帽,脚上仍旧是趿一双拖鞋,这次不是人字拖,换了双鞋底柔软一些的。从家里走到咖啡厅路途不算远,只是小雨滴调皮地嬉戏我,时间和约定的晚了一刻钟,我是不喜迟到的,可雨中散漫的性情拖延住了我。当我在他对面的沙发凳上坐下时,他便开口问我,特意选择雨天让我出门,是不是挺欢喜的。不知怎的,有两滴雨从发际线两边顺着长发落到脸颊上,而且有点烫。他递过纸巾让我擦擦头发上的雨,从他深邃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他眼里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