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雨天已经维持将近两个星期，天空阴沉静谧，墨云暗涌，有时候张虚一从床上起来，拉开密不透光的人造纤维布窗帘往外看，会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不过天气和温度从来没使张虚一感到困扰，如果他不想外出，大可不必外出。 他没有工作，也没有家庭需要照顾，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睡到自然醒。起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就像被夜里空气中湿热的水分泡得化开了一样，等到麻痹的手脚恢复知觉，整个人依旧精神恍惚，走起路来一步一挪，骨架松松垮垮，随时都可能散架。 他拖着身子走到洗漱盆前，盯着镜子里消化不良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接着拿起牙刷牙膏。他使劲挤压干瘪的牙膏条，希望能从里面再挤出一点牙膏来，只要一点就好，足够用来刷牙就行。牙膏总是能在看似已经挤完的时候又再被挤出一些，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上个月开始，张虚一就发现牙膏几乎快要用完，每次挤牙膏，他就提醒自己一会儿如果出门，记得去小超市或者杂货店里买一条，但是每每他离开洗漱盆，就会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往脸上拍了几口冷水，拿起毛巾囫囵擦拭，就当做洗完脸。 天空中的雨稍微歇停了一会儿，但小孩也看得出来，过不多时雨又会下起来，至于什么时候下雨只是时间的问题。太阳已经有半个月没出来照耀这个小城，隔壁家的女人正在阳台上抱怨着晒不干的堆积如山的衣服，她说了一堆脏话，但就是不敢抬头骂天。现代人虽然相信宇宙不存在神明，却也总是折中处理这类关乎到迷信或是神学的问题，以防有一天，自己死后真的看见了鬼神，好跟他们辩解自己生前没做过对不起天地的事。不过既然骂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总得有一个承载体默默地将这些脏话吞进肚子里。隔壁女人一骂完，就从阳台回到内室，伸手指着自己的丈夫，说这糟糕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 张虚一已经习惯了隔壁人家的大吵大闹，那女人总是抱怨自己辛辛苦苦养家，生活多么不易，自己嫁错了人之类的话，她的丈夫一脸不屑地听着她愤怒的哭诉，等承载到足够量时，他就定期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