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
杨赫怡
他一上火车,东张西望地在过道上找着自己的座位,这是他第一次乘坐长途列车。
过道上人来人往,有的乘客已经结束了风尘仆仆的长途跋涉,匆忙地走向车门,有的在过道里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座位,剩下的待在原地不动,要么左顾右盼,眼神满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要么选择一个既定的方向,两眼发直,脑海中一片空白,要和邻座的乘客谈天说地,话题无穷无尽吧。
颖中不是这趟列车的首发站。过往的人推搡着,与他擦身而过,他茫然地望向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嫌恶,就算他们已经有过一面之缘,下了火车,依旧陌路,他很快被列车上的人遗忘。所以,列车是最无人情味的地方,哪怕车厢里热闹非凡,到处都寻得到谈笑风生的景象,也少有人能够再次重逢。
他心怀愧疚地从过道中间移到一边,希望下车的乘客不要迁怒于他。
终于,他找到了7号车厢。他的座位在上铺。他笨手笨脚地爬了上去,拿出笔和记事本,有模有样地在纸张上来回移动,但就是不见有什么字迹,记事本仍旧一片空白。要是她选乘飞机的话,他就必然比她晚到,如果让一个女孩等待,他有些于心不忍。他总是粗心大意,记错了登机时间,没有赶上飞机,只好选择长途列车。一想到要从黄昏一直坐到第二天正午,他有些无奈,眼看是写不好这个结尾了,他和她去年的约定还做得了数吗?
……
那是他第一次在飞机上写东西,先是洋洋洒洒,然后又乱涂乱画,最后索性将那页凌乱不堪的纸无情地撕下,揉成一团,塞进清洁袋。他是个小说家,没有灵感和创作,就等同于死。
他拒绝了空乘人员送来的餐食,没有像样的故事,吃饭也味同嚼蜡。
他将手伸进裤兜,拿出药瓶,胡乱晃动一番,然后将其紧紧攥在手心。
他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先前脑海中浮现的灵感荡然无存。他有些不舍那团沦为废纸的素材,心如止水,时刻准备将那瓶药片派上用场,永恒地沉睡。
这时,他才发现中间空着一个座位,坐在窗边的女孩面向窗外,一动不动。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仿佛时间停止,将她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