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雾 周福泉 （一） 山崮西头那片大腿粗的柿子树越来越苍劲古朴，成为柿子沟无人撼动的招牌，枝叶间鸡蛋大的牛心柿子开始泛黄，青涩还留恋夏天，稀疏的树冠把日头遮挡住了，零散的阳光注视着沟里随处可见的石路、石碾、石磨，在山风山雨的磨砺下闪着青光。街上浮躁的尘土和十几家饭店、商铺一样渐渐安静下来。离天黑还远，老板兼伙计的男人便去灶台压火关灯，手提茶杯聚在街上歇息调侃。贩卖鸡蛋、柿饼的媳妇也收拾了摊子，开始扯起张家长李家短。眼下扯起的话靶子是柿子沟街里的二奶奶，都说不准是什么时间街上不见了她的踪影。媳妇们的叽咕，老爷们的唠叨，改变了大伙儿见面打招应的习惯，以往问声吃了喝了，今儿生意管不？这会儿扯起的是街里街外怎么就少了一个大活人呢？就是，就是，大家嘴上迎合着心里纳闷，想知道个究竟。喜欢碰一块嗑牙的老娘们趿拉着拖鞋问朱二春。二老爷喝汤啦，找俺二奶奶替个鞋样子。二春说，狗蛋妈走娘家去了。有操不完闲心的人转不过弯，把狗蛋哄出来套他的话。狗蛋说，俺妈看姥娘去了，小孩嘴里吐真言。大伙儿心里像熟透得柿子掉在地上一样失望，真是怪了，二奶奶嫁到柿子沟里外几年了，没有谁见她出过远门。大伙儿心里偏偏就是个没嘴的葫芦里外想不通。 这个被大家称为二奶奶的女人年龄并不大，二十来岁嫁到柿子沟，孩子今年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按辈分论序，狗蛋爸是爷辈，二奶奶嫁给朱二春，一个萝卜占着一个坑，自然就是二奶奶了，不管你年龄大小，都得这么叫。二奶奶叫啥的名字，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多管她叫二奶奶或是二春家里。沟里人都说二奶奶好脾气，说话拉呱脸上总贴着笑，待人接物在沟里沟外可是没说的。按朱五爷的话说，这柿子沟就少有这样的人。 二奶奶学名叫玉洁，和街头卖羊肉汤朱怀武媳妇玉翠同一个村，在杨家族里还没出五服沿，从小是要好的姐妹。当初给二春说合的媒人就是杨玉翠。俩人下学后，玉翠的姑父城里有套门头，租给温州蛮子做电器生意，玉翠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