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病人

梅雨之夕
妈妈结束治疗,已经七个月,我也终于能平复情绪,回忆一些治病中的经历。从2018年8月4日,到2019年5月20日,长达十个月。辗转三个医院,进行了6个小时的大手术、4次化疗、30次放疗和5次后装治疗。这十个月里,我和妈妈一起,在肿瘤科得以看到“盛世”中国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经历了那些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独自前来的卖菜大妈 这是我们在术前遇到的一个人,她是一个人来的。把床位搞得规规矩矩的,蛋白粉、牛奶都买好了,一会儿去护士站问东问西,一会儿去外面超市买吃的用的,闲不下来。 她的子宫里长了一个非常大的肿块,肚子都涨得老大。医生说太大了不敢做手术,让她先去肿瘤科放化疗了再来。 病人独自来,一开始我觉得这情况少见,后来也知道是常态,因为她已在医院治疗了好几个月了。大凡刚刚发现的,总是呼啦啦一大家子一起来,到了后面就只一个人陪着了,要是病人状态还不错,一个人来也正常。 她是个很热情的人,所以我们头天晚上就知道了她家里所有的事。她们家以卖菜为生,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在北边菜市挣下了3个摊位,老家买了一套房子、成都也买了一套。大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了,小儿子孩子读高中。 “卖菜苦哇”,她说得兴起,扯下头上的假发,露出光光一个脑袋,虽然显得更黑更瘦,却更有精神了,我很不合适地想到了猴子,瘦小但是灵巧。 “早上3点就要去那边批发,5点摊儿就摆好了。开始我们用个三轮,装一车自己蹬,后面才买了小车。从早到黑,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咧,你去上厕所了,别个来卖菜怎么办?没得人就去其他地方买了咧!” “你老公不帮忙吗?”我们问。 “他,哼!”她立刻把眼珠子一翻,鼻孔里大大出一口气,翘起嘴巴说,“开始两年还帮着做的,后来挣了两个钱,就在外头打牌抽烟去了。” 在她的口中,老公、大儿子、儿媳都可恶得很,尤其是儿媳。 “房子,房子,一切还不是因为房子。我那个屄儿媳,结婚的时候过礼给了10万,房子给她买了一套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