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还是不回，这是个问题。 1 忙时的港铁里，总混杂着汗臭和铁锈的气味。莫明压低了帽沿，往身旁的胖小伙边藏了藏。他不懂对峙、更无法说服，所以选择了逃避——却逃进了齐妙最醉心的场景里。 “不许走。”那一声钻进人群的时候，莫明心尖抽了一下。如惯常的软糯，尾音带点甜腻的上扬，总像在等着一声回应，如今却又撕扯到有点沙哑。他下意识地将头埋低，又忍不住透过帽檐瞥去看对方——间隙里瞟到她摔倒了。 头顶的白灯频闪得不知疲倦，倒数读秒一般让人心跳加急，莫明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她一直说自己讨厌香港楼梯的陡峭狭窄，她从来避之不及。——鼻子登时便酸了，泪意忽而上涌，连眼镜都好像起了点雾气。 莫明是猜到她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的。或者说心底根本就期待着，像是每个孩子都曾想过要离家出走一次，试探一下父母无条件的爱意。可孩子会在这时便摘下帽子，蹭地一下钻回温暖的怀抱，他却没勇气。有的话，也就不会逃跑了。 他恨透了自己，因为如果没有自己，楼梯于她，都是多余。 滴滴滴——齐妙一步抢跨进车门，门擦过她身后关上的刹那，背心嗖地一阵凉意。好在心上是暖的，她长吁口气，心道，应该是赶上了吧。 “唔该——”当她拨开身旁的胖小伙探出头、看见车身延展向前的一束光时，并不知莫明就在一米之内。齐妙从没想过，每天牵着手走过的场景，会像如今这样标记别离。更不曾想，自己有天会在最熟悉的景象里寻最熟悉的人，放眼望去一无所获。有那么一瞬，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在地上蹭了蹭。她担心这一步踏空，便再也走不出去了。 但瘦小的勇敢坚定就在于，她犹豫再三，终还是跨了出去，如莫明所期待的那样，她会顺着车行的方向往前，挤过人流一直走下去，在九龙站的扶手电梯下面等他—— 这条路本没什么特别。如果你身处其中，仰头张望而去，看见的不过是无限延展的头顶白灯和裹着红纸的金属把手，它们依次排列，符合透视，会自然而然地在车厢尽头缩成一团，跟随着车头转向在连接处扭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