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周，那个男人每天都打电话过来。 “请问是与你有约香氛公司吗？”每次都是这样的开场白。 “不好意思，您咨询的事还没有定呢。”韩小芝说。 听到熟悉的回答，男人开始滔滔不绝，韩小芝都能背下来他那套恳切之词：“赫尔辛基”是一款绝妙的香水，他能从那里面闻到夏日里新鲜蓝莓的酸甜果香，清冷干净的北欧空气，以及雪松那骄傲又厚重的木质香调。这款香水将他的记忆带回到了十年前他曾在芬兰留学的美好时光。那段日子他本以为已无法重来，却通过在门店喷出的第一滴香水而再现于眼前。自那以后，他不断地购买“赫尔辛基”，将它喷洒在他的大衣上，背包上，以及家里的各个角落。他是“赫尔辛基”的忠实粉丝，深深沉浸在香水带给他的愉悦之中，无法相信它竟然会在今年停产。 “很抱歉，但这是公司高层做出的决定，这款香水的市场喜爱度排名不高，考虑到投产比，我们有理由把它从货架上撤掉，把位置让给其他更叫卖的产品。” “是的，是的，我能够理解贵公司的行为，”男人说，“可是你们难道不需要顾及到消费者的心情吗？没有任何预先通知，当我用完了手上的这瓶，正想要续购的时候，才发现店里已经买不到它了。你能想象我有多慌张吗？如果你们提前发布消息，至少可以让我早早囤上几瓶。” “对不起，这个决定确实突然……”韩小芝说。她那未被听筒捂上的耳朵，传来顶头上司的声音，命令她立刻打印一份材料送到总经理办公室去。她迫切地想要挂断电话，于是答应帮这名陌生的顾客转达他对“赫尔辛基”的痴恋，希望能够多少动摇一下公司的想法。男子激动地谢过了她，在说了好几遍“再见”之后，终于依依不舍地收了线。 韩小芝带着打印好的材料走到办公室门口，通过透明的玻璃门，她看到总经理正在和市场部负责人辩论。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认为此刻还是不进去打扰为妙。她等候在原地，无聊地望着门对面的那堵墙，那里有一只画框悬挂过的痕迹。那幅画是前任总经理挑选并且挂上的，她记得她还帮忙敲过钉子，摆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