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diana
1.
很冒昧地这样给你写信。我想了很多种方法,还是选择了对女人来说最古老的这个方法。只是我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写过任何东西,我想坦诚、坦然,毫无隐藏自己的一切,而我又忐忑不安。三十岁对女人来说是不知道第几个分水岭,日子也让我渐渐明白,哪些话能说,哪些则不必。
我的日子在平淡的婚姻流水中慢慢消逝。我不愿用“过早”形容这个婚姻,但现在看来确实是过早了,早得让我错过了什么。我丈夫是个本分人,可以给我生活层面所需的。可是生活究竟是什么?可能是遇到你以后,我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我在江苏中部一个小县城里长大。我父母那代人是经历了许多荣耀和失败的,他们把生命视为专门为别人而活的一种馈赠,令我印象深刻、可望而不可即。他们为我阻挡了那么多的挫折。我成为一个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想的乖乖女,并以此为乐,包括结婚、生子,包括现在的工作,我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标:让父母安心。这是对他们牺牲的一种回应,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呢?就让生活继续这样下去不好吗?我也问自己。无论是出于我的性别还是我的身份,强迫你听到我的诉说似乎是很冒犯的——不,是的确很冒犯。我也想过很多种方式,可这种冒犯是无法补偿的,除非我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现在,天气转暖了,上海到处都是赏花的人群,我身在其中,完成他们眼中“妻子”“母亲”“女儿”“儿媳”的各种角色,不痛不痒地对着镜头笑着,可我却只是他们各人所需要的一个角色而已,我是孤身一人。
可我知道,你就生活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我第一次爱上了上海。6年前,我硕士毕业,随同男友来到这里,结婚定居。这座城市对我而言只是被动接受的下半生。我每天混迹在庸碌的人潮中,机械地上下班,单位—家—婆家—娘家构成我全部的世界,你说有多痛苦吗?也并没有,他们对我很好,对于我由于分娩和劳苦所做的贡献,给予了最高的评价和奖赏。这几年我也不反感这种安排。
2.
活了三十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