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还好的

姜播
林臣走进来的时候,我有点认不出他了。 木头门咯吱地响了一声,在他身后颤颤巍巍地关上,门口车流熙攘的热闹悄悄地探进了头,又迅速被推了回去。 我坐在吧台对面的角落里,店里面光线很暗,桌子上放着一盏绿色的老式台灯,灯泡可能是许久没人清理,发出的亮光都蒙着灰尘。音乐若有若无的在角落里盘旋着,听旋律是一首老歌,咿咿呀呀地绕来绕去。下午这里没什么人,唯一的酒保躲在吧台后面偷偷打瞌睡。而我面前咖啡已经冷了,像一碗被嫌弃的中药,蛋糕也不那么新鲜,奶油甜得发腻。 明明刚入秋不久,北京的气温立刻就直线下降,仿佛一夜间,马路上所有的树都齐刷刷地开始变黄,大片金黄的叶子簌簌地往下掉,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融化进泥土里,好快点熬过这慢慢冷却的季节。 还不到下午5点,太阳就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城市却突然变得比白昼还要明亮,马路上拥挤的车流像一条缓慢蜿蜒又望不到头的河流,写字楼的窗户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商场门口已经摆好了庆祝国庆节的霓虹灯招牌。如果不是这样显眼的提示,我几乎完全不记得还有国庆长假这样的事情。 一周前,林臣在微信上邀我见面,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是有些紧张的,甚至生出一丝微微的懊悔来:究竟为什么要答应他的邀约?明明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啊,大家不也相安无事地生活的很好么?! 而且,如果不是陶子多事,突然把我拉进了高中同学的微信群里,我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个年纪相识的绝大部分人。在毕业后的十几年中,我几乎是高中同班里唯一与大家彻底断绝联系的人。除了陶子,我没有任何人的电话和微信。高中那三年到最后留给我的,也就只有那一张来自北京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而已。 十八岁的我,落荒而逃一样地离开了故乡,那时总觉得路要走得越远越好,到天地的尽头去,让雾霭和沙尘在背后层层叠嶂,封住来时的每一个岔口。我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即使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在外飘飘荡荡也并不像从前以为的那样潇洒和快乐,但回头这件事,压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