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诞集
李中理
人
1.
我沉睡于永恒的荒芜之中
忍受无尽的黑暗的捶打
我被凿出洞悉千里的眼和耳
我被割出憎恶黑暗的口和鼻
我用眼和耳寻找光明
我用口和鼻唾骂黑暗
那光明从不存在于触手可及的近处
那光明永远存在于遥不可及的远方
拔出钉在黑暗里的身体
拨动不存在的迷雾
我迷失
这里上就是下
左就是右
东边一个缺口
西边一个豁口
浮了又沉
沉了又浮。
几个纪元的打转使我逐渐明朗
这拨不开的黑暗不是遮住亮光
而是否定一切兽性、人性、神性的死光
我之焉存?
是何秉性?
难道我也是虚无的一份子,无形无质?
可是,我有思想!
否定至极致,
诞生了我这个否定否定的否定
于是我说:要有光!
2.
煞白的光芒照的黑暗泛起豪光
我是多么害怕啊
我干了什么!
有与无的结合会诞生什么?
我臆造出的窥探者们尽情嘲笑吧
存在与荒芜交融,诞生的第一件事物是恐惧。
光明与黑暗重合
灰蒙蒙的一片
那灰暗的浆糊没有边界
收缩又膨胀
上下翻腾又左右扩张
吞进黑暗
吐出杂乱
我游离于我创造的祸端之外
惊恐异常
那非生非死的伟绝压迫我
我被两种力量撕扯
生我无处,葬我无方
最终,灰暗将我吞入腹中。
我奋力驱逐灰暗中的深
竭力留下灰暗中的浅
黑暗被我排挤
光亮越发分明
然后
上是上
下是下
左是左
右是右
南方正对着北方
东方照应着西方
是我的杰作啊
光明将会永远与黑暗对立
3.
我为灰暗中的深和浅命名地与天
我热爱光明
直奔九霄
可惜苍天无极
我欲逃离
下落幽冥
奈何大地深沉
我游离于天地之间
妄图撕裂天地的交合
无奈那唾手可及的天地一线
竟这般可望而不可即
我以寸阴若岁的追寻
得到的竟是另一个昏黄相间瓦兰的囚牢
存在与荒芜交融,诞生的第二件事物是愤怒。
我未生四肢
但也捶胸顿足
我不会言语
却也咒天骂地
我抓不住天
但掀得动地
愤愤然扼住大地的脉搏
扯断 弄乱
接着
山脉骤起
峡谷顿生
咆哮着的大地被我掀翻几个来回
天,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