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读懂我的梦
郃畅诗
姜城,天气阴,气温6-12度。
2017年12月3日晚,6点43分。
电脑屏幕亮着,房间里没有开灯,她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听见外面高架桥上车辆行驶和楼下各种杂音,头痛欲裂。
右手在床侧的桌子上摸索了一会 ,她从黄色的铁皮盒子里倒出一堆药片,就着屏幕幽蓝的光,她侧身光裸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披着一头乱发,把颜色各异的胶囊举到鼻尖,眯眼仔细辨认。
蓝白色的布洛芬胶囊被挤出药片薄膜的声音,在寂静房间清冷的空气里清脆响起,她捏着它丢进喉咙,快速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冷的矿泉水,又钻进温暖被窝。
猫盘起尾巴坐在床尾,睁着幽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在黑暗里看着她。
她侧着身子,乌黑柔软的头发零乱地铺散在枕头上,脸埋在被角里,胸脯起伏,呼吸渐稳。
她终于又睡过去,进入记忆里往事残存的梦乡。
01
一九八九年,初夏。
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工作队,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和丈夫离家来到这个群峰围绕的山村,在人迹罕至漫山野花的山沟里寻着一处视野开阔平缓之地,提着镰刀割了一捆又一捆青绿色的茅草和坚韧的植物藤条,砍下松树的枝干,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屋,作为暂居之所。
女人的娘家人在山另一边,她的父亲和弟弟赶来帮忙,爬上山坡抗来粗大的屋棱和厚厚的牛毛毯,于是一个棚屋才有了房子最基本的模样。没有门,女人的父亲是蔑匠,用粗细均匀的竹条编了一扇简易的竹门,外面再挂上一条防水的雨布。
山中野物甚多,白天也敢出来觅食。女人的弟弟手里提了一杆铁抢,朝天空里放几响,回头说,姐,别怕!
丈夫从弟弟那里弄来一条瞎了一只眼的花狗看门,养的肥壮,见到生人和野物就扬起脖子咧牙大声吠叫,后来被山间的毒蛇咬中面颊,头部立即肿大如发酵的馒头,熬了几天还是死掉了。
夫妻俩开始开垦土地,种下各种蔬果和农作物。山坡上于是有了一大片绿油油在日光下翻着各种叶子的植物,它们吐着各色的小花,结出果实。搭起的架子上爬满肥大粗壮青白条纹的黄瓜,地面交错的藤蔓上结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