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我回到了家乡的小教堂。 那是一座很小的，建造于上个世界八十年代末的两层小楼，也和那个时候所有的小县城建筑物一样，灰仆仆，方方正正，毫无个性。 直到现在，它应该也还是那个样子吧，和我梦中，应该不会有任何差别，虽然，我已经至少——在我记忆中，却无法确定——有十几年没有再见过它了。我以为，我早就把它彻底忘记了。 然而，它就那样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所有的一切都静静地，安稳地沉浮在梦的狭缝里。 然后我就再一次看到了他，那张白皙的脸以及在记忆中只属于他的生涩微笑。 那张脸，却不能像那座小教堂一样，在几十年的岁月里始终如一。 究竟是梦渗透了真实，还是真实照进了梦境？我们大多数人都有过那样的体验。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追究。因为，无论记忆曾经或是即将以何种面目存在，它都已经只在身后。 有些东西，终究无法停留。即使已经隐隐约约知道，那一定是我们人生中最珍贵，最绝无仅有的时刻，在当时就知道，可还是没有办法停留那一刻。 时间流逝，一切都结束了，只有在很久以后我们才能醒悟，在最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收拾残局，填埋记忆，惟恐想起，但，或许总不免莫名其妙的渴望，它能再来拜访自己。 就像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从梦中醒来，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二十年多前那些片段，它们按奈不住要从时光中探出头来，比当日还清晰。 梦中醒来的我，比昨日，比去年，比我人生的大多数时候，都能看得更清楚：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未曾发生的事，在时间的那个节点存在与否呢？也许永远也不会被弄清楚，也许也毫不重要。 只是会记得。 梦中的教堂，还是现实中的那个样子。 坑坑洼洼斑驳脱离的墙壁、而破破烂烂脱漆无背的长椅、系满花花绿绿手扎纸花的半枯松叶针，大约是往年圣诞的“遗体”、 随意贴在墙上的“十诫”和《圣经》箴言，五色斑斓，像被暴晒过后的流行明星招贴画……它们一起静静沉淀在毫无波澜的故事中。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有人再去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