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把斧子掉哪儿了？熊妮子，十二三了，连柴都拾不好!"老梁怒吼的声音，邻居老吴在家听得真真切切。 梁英捂着脸，脸埋在腿上，不停地哭，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脖子流进内衣里，缀满补丁的劳动布衣裤，也湿透了。 “还不到山上找去!”老梁接着吼。 “梁英，你再想想，到底是捆完柴忘拿了还是路上掉了？有个印象你好去找啊！”母亲桂香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也主张梁英马上回去找。 “妈，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当时天快黑了，还下雨了，我怕山上有狼，慌忙挑着柴回来。雨水渍的眼睛睁不开，下山路滑，我摔了一跟头，柴货都散了，我又重新捆了好长时间……” “停，我知道你把斧子掉在哪了，重新捆柴的地方，快去找吧，不找明天该给人家捡去了。” “妈，我饿……”梁英带着哭腔说。 “谁不饿?忍着!找不回来斧子，今晚上谁也别想吃饭！你拾十挑柴，也买不到一把斧子!” 没等老梁数落完，梁英瘦小的身子己经飞奔进雨中，很快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梁英的一切做人的乐趣，均止于这个仲秋的黄昏。 暮色四合，依然下着喋喋不休的大雨。 老吴和老谢端坐在四方桌前，刚和五个孩子们一起喝了热气腾腾的野菜粥。他用抹布擦擦嘴，准备点一支旱烟休息休息。大儿子十六岁了，麻溜地擦桌子洗碗，二儿子准备升学考试，一天到晚抱着书复习。大女儿已经会帮着妈妈洗衣，两个小的在地上玩弹珠，一家人其乐融融。 老谢忍不住对老吴说:“当家的，你去说说老梁两口子，哪有下雨天还逼着娃去山上砍柴?一把斧子，丢了就丢了，硬逼着娃夜里去找?既使不碰上狼啊豹的，碰上个坏人该咋办，她可是个女娃娃啊！” “老梁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暴躁如雷不听人劝，咱哪回劝他，他听进去过?他老婆桂香也不会心疼孩子，看看他家四个孩子，个个穿得像个讨饭的，鼻涕流到嘴巴里，一天到晚只知道拾柴，听说晚上从没吃过饭……造孽啊！” 老梁共有四个孩子。大女儿梁英今年虚岁十四，大儿子梁松十二，长得虎头虎脑，但是爱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