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往 生 杳 然 【题记】人烟之梦不过一念之间，唯有企望留存的是将之付诸斑斓、浩瀚而恒久的流水和云空。 瞧瞧，我脚底下这架乌黑乌黑的柏木小桥，要么缄默无语，要么叽叽啾啾，就这么架在逶迤而来又蜿蜒而去的小清河上。它到底有多少个年头了？没人在意的。自懵懂记事以来，来来回回的，我还真不知走过它多少次了？哦对了，经过家族世交的几位贤达的协调，我这才总算接到了一家大学的聘用通知书，很快就要离开故乡了。偏偏这几天，牙痛得厉害，只好来找葛老三瞧瞧了。我可不想耽搁来之不易的人生旅程，尽管我很是舍不得这个生我养我的故土，可毕竟连做梦都恨不得一下子能够展翅远扬，去追逐外面缤纷斑斓的世界。 望着桥头庄街那边，有一家小得不能再小了的中药铺子，我可熟得很呐！以至于熟得它什么时候没了，我竟然一丁点儿也不知道。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的心猛地一沉，腿肚儿一软，竟愣怔怔半晌杵在那儿，怎么也搜寻不见临街老麻栎底下那一间老灰砖老灰瓦门楣悬有一块油亮发黑的乌木匾额【靈艸妙藥】的人家了。一时间不知要往哪里去是好。唷，这不，忽而才明白我居然是倚在老刘九叔家小门楼的门框上才没颓然晕倒。 “嘿！栗三墩儿，干啥子呐，在这儿——” 老刘九叔约摸已有九十好几的年纪了，正驼着背拄着据说是花梨木雕佛首的拐杖儿一步一颤地从他那黑黢黢的洞穴似的里间隐了出来。要不是叫着我的小名儿，还真不知他跟谁说话哩。 “噢，老刘九叔，您早啊——”这位“老刘九叔”是这一带人们对他的通称，甚至连小孩子们也这么叫的。 “还早呐——今儿个可不早了。” 这不，我拿眼朝那街筒子里一睃，好多人家平日里吃早饭用的家伙什大都撤了进去。这要是搁往常，个个的还不都悠闲自在的边吃早饭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唠嗑，以至于都忘了时辰，直到火辣辣的大太阳晒得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直冒油，才恋恋不舍地躲进各自的屋子里去。 “老刘九叔，我牙又痛了。正要找葛三伯抓药吃——可不知葛三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