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点,我就要飞起来

秦何人
我们有一千种方式建构希望,而毁灭只需一种。 ——格里高利·赵 夜雨淅淅沥沥。我没打伞,把大衣的连衣帽套在头上,站在路边抽烟。 接近午夜,街上却热闹如同午市。一群穿着浅绿色雨衣的人闷声夜跑,划动着熙攘人潮。远处一群老外爆发出夸张的笑声,像是在用全部力气去炫耀充斥着荷尔蒙的欢愉。 几辆载满网红的轿车挤在上海静安区的小马路上。我看了看实时气温,5度。白花花的长腿从车里迈出来,无形中构成了一种力场,成为午夜的移动路标。高跟鞋的声音穿透喧嚣,吧嗒吧嗒,一如迷幻乐的鼓点。 我没等到她。倒不意外,那只是半个月前的一场约定。人嘛,半个月,足够天翻地覆。 群里有人圈我,问我在哪。十几个人,各自看完跨年的音乐和话剧演出,正要宵夜,找下一趴继续狂欢。有个叔叔辈的老顽童戴老师,不断在群里鼓动气氛,说今天都别回家,一起喝到天亮。这是他惯有的生活节奏,其体力令所有年轻人惊叹不已。 换做以前,我会欣然应允,充分发挥我八面玲珑的社交属性,扮演二号组织者的身份。老哥热情有余,和小辈们毕竟有些代沟,我三十出头,正好承上启下。 但今天不行。或许以后也不行。我踩灭烟头,迅速离开。对面一位披着雨衣的保洁阿姨,正埋头在垃圾桶里翻找任何可以卖钱的饮料瓶。曾听人说,他们一晚捡拾的收入大概在15到20元。今夜应该可以翻倍。 我看不清她的脸。曼妙的长腿从她身旁飘过,一个穿貂的高个子青年紧随其后,打着电话的胳膊肘撞到了阿姨的后脑勺,力道不重,可也没有轻到令人熟视无睹。 一辆警车停在十字路口。夜还很长,他们需要保持警惕。 再过半小时,就到2020。《银翼杀手》的故事发生在2019,而全能睿智的仿生人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他们仿佛被摩天大厦反光的玻璃割碎,碎成无穷无尽的15秒视频。 我拨她电话,没人接。当然,如果接了可能更糟。 信息闪亮,我手一抖,雨滴打在屏幕上,试了几次才解锁指纹。却是同事转发的新年祝福语。闲了两年,重新上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