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马孔多
桃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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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逸线,就像是意义的循环(圆周)和能指的核心(圆心)的一条切线。它将蒙受诅咒。山羊的肛门与专制君主或神的面孔相对立。对于那些胆敢逃离系统的事物,人们对其进行杀戮,或任其逃逸。所有那些超越了能指的过剩或在其下所发生的事物都将被打上否定性价值的标记。您只能在山羊的臀部和神的面孔之间、在巫师和祭司(神甫)之间进行选择。”
——德勒兹《千高原》
(一)从西行说起
我的家在长江下游广袤的大平原上,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汉人,我画山水和山水间那烟一样的男女。我的家出门就是湖泊,湖面上有一座小岛,相传西施范蠡曾在这里小住,我曾到过那岛上去。如今岛上只剩下了一座公园管理员居住的小木屋,还有一条黑狗。只是不久前公园取缔了一切可以通达那岛上的船只,那岛屿便与世隔绝起来,我只能透过氤氲在湖面上的雾霭,瞥见那若隐若现的屋子和红色的冷杉树丛。那些树丛一直延伸到水里,树干上布满青苔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真菌。
你们四川的西部也有杉树,甚至是水上森林,尽管到了这条经线在边境的西南角,广袤的湖泊已经不多见,可是这里有高耸入云的雪山以及第四纪冰川在山体上开凿出的蓝色冰斗湖,在种结了冰的湖面上适合跳华尔兹,舞者像天鹅一样在杉树林之间飞行穿梭。我曾经在斯古拉错偶遇过两只黑天鹅,它们在岸边的芦苇间撕扯一种坚韧的茅草用以筑巢,实在是没有比天鹅的颈项更加优雅的事物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一直渴望飞行,像那大天鹅一样扶摇直上九千米的高空,当飞机从成都起飞的时候,我侧身西望便能瞥见云海以外渺远而寂静雪山。
假如黄公望、林和靖、梭罗甚至是马尔克斯都能够掌握飞行的技巧,在云层与高空湍流之间自由周旋,他们便能像大天鹅一样飞向自己的山,而后跳着华尔兹在即将封冻的湖泊岸边建筑巢穴,从此飞行杀死了想象,正如那个该死的法国飞行员清楚地知道天使瀑布之上并没有天使,地平线不再消失在一侧视野朦胧的尽头——直到塔台发来指令:他们在脑袋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