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 打水 我听见了下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辆陌生的汽车里，浑身疼痛，手臂脱力，几乎抬不起来。发动机发出近乎哀嚎般的响声，我挣扎着，用力踹开了变形的车门，跌跌撞撞地从车里滚落到了泥地上。我看向驾驶座里，是一个与我素未谋面的中年男性，安全气囊将他的脸狠狠挤在了座椅上。他大张着嘴，圆睁着双眼，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跳了出来，我颤抖着凑上前，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低下头，我的手上，缠着一根鞋带…… 我叫方婷，在上海的一家翻译公司里工作。一切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元旦刚过，我搬了新家。接着，我的睡眠出现了问题。我从小有睡觉踢被子的习惯，夏天倒还好，到了冬天，这可实在是要命，我皮肤干，又受不了一直开空调。所以，每到冬天，我都会用睡袋睡觉。自打搬了新家以来，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发现自己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以前我最多是爱踢被子，但不至于弄出那么大的动作。更奇怪的是，每天早上醒来，我的身体都会感到极端的疲惫，全身骨头散了架一样，仿佛徒步爬山一整天的那种感觉。白天，我也总是昏昏欲睡。有的同事劝我去看看心理医生，也有人说，是不是新搬的房子风水不好？让我找个懂风水的看一看。我向来不信这些，我觉得，多半就是因为工作压力积劳成疾了。 离过年还有三天，我在网上查好了三亚的酒店，今年过年，我打算带着我妈去海边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把之前没休的年假全用上。这时，妈打电话过来了。“今年，咱们回去一下吧，你姥姥走了。”“什么时候？”我问，“昨天。”妈妈声音哽咽了一下，隔着电话我能感到她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到了，你先忙吧，等放假了直接过来。” 上一次陪妈妈回胡庄，还是6年前了，那会儿我考了大学，姥姥、姥爷在村里摆了酒。当时进村的路还很破。现在已经全部修过了。我放慢车速，生怕自己开错了。不一会儿，我见到了母亲的身影，她早已在路边等着。大舅从屋里钻了出来，亲自帮我提行李。我不肯，但还是拗不过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