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清晖
春天的豆科植物开了花,翩跹,翩跹。碎瓣分开,淡淡的、状如清梦的紫色,草莽里盛放,前无去路,兼无来访,倒也落得个自在。四月的风寒意透骨,是一把剃刀,把老地皮刮去了,好让新枝嫩叶破茧重生。芸豆占了先机,伸出羽毛状的叶子,星星点点,自带奇异的颜色。芸豆是好看的,娇嫩的可以吃,纤维化了,粒粒圆转,复可赏玩。谁不喜欢珍珠呢,万不得已,鱼目混珠也能混过去这日子。
春天的日子,和絮状云一般的无聊。听说陈家的天井里,今天午间又有哭声了,是那种淡淡的,浅紫色的、幽梦似的哭泣哀音。都说这户人家,来得蹊跷,每每日上三竿了,也不见有油烟和灶火气,遑论人间的欢声笑语。他们家只有一样,就是中午的哭泣,以及深夜的咒骂,两者都踩准了钟点,一秒不增,一秒不减,就在十二点钟开始,石破惊天,又呜咽不绝。冬夜的寒气从江潮上升起,吹到小区里,就形成了薄薄的白雾。雾水落进庭院的时候,不知是谁家种的菊花,枯死在枝头的花朵,就在那湿润晚客的侵袭里,像幽灵一样地抖动,抖动。死亡在这里盛开,又再一次落下,震动这首舞曲的,就是陈家女儿细弱而尖刻的语音。
人们说,冬天的时候她来了,据说一家子簇拥着,从其装束和车牌号上推测,又见一个男人不离于左右,款语殷勤,那种风度和气派,这女人倒不像个疯子。她这人说是不疯,其一家人又支支吾吾,个个行踪不定,低垂着头,拿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周围,又纷纷乖离,各归各的去路。陈家是不屑与人说话的,从他们的车牌号、从他们的口音(微微有点翘舌音,却又有沉着缓慢的四声八调,是南派口音,又带着官腔)、从他们那行立坐卧的轻巧姿态中,明眼人都懂得凡事有异,小民不如回避得好。唯有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从刚进小区的那个晚上开始,就吸引了多人的注意。
小市民的环境里,除了赏花就是赏人,虽然新奇的人也不少见了,渐渐都习惯了各路过客……但凡是人,难保不喜欢品鉴的。这不,前两天刚来了一户人家,主家有对儿双胞胎女儿,都披散着长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