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山
李萌
四十五年后了。
李惜的腰刚弯,臀部刚刚接触到地上席子,反而想到一个场景。她静悄悄地,没有像不习惯,正偷偷地脚尖贴地走,无声就滑过小绿床,胳膊伸向了门前,门以前也没有了自行车,俩辆。她头没回,心底兴奋,半松气儿的叹叹,那屋的人还睡着,很安然。她全程没有回一次头,开开了门。
现在的李惜刚打算摆好仰卧起坐的架子,等会得下楼做核酸。
刚才出现在这屋里的人,也是李惜,不过那是45年前的李惜。那个时候,捏手捏脚走着的那颗心的主人,也是去做核酸。
李惜感觉到这幕一刹那,整个动作都停止了,头偏了左,除了紧闭的红门以外,她还尝到点什么,介于脱离一人可独自开拓些大事的嚼味。李惜一旦感觉到是她往下坐这个动作时,静态逼离了健身渴望,那人静静关门,静静走下楼梯,静静回来,然后静静关门,再静静地做完300个起坐,然后屋里的人才最终醒了过来。这都使她感到一种安心,然后再干些傍晚该始终做着的事。
做完这个,还要有150个俯卧撑等着。
李惜咬牙都做。
李惜上街,买点,顺便看人。
一湖蓝水在天上。
直到快出大门,李惜心胸仍是豁然开朗,她就找,最后发现,原来这在天上。70多岁的人了,有些见一种湖水,所有漪旎的波纹,凝固在漫流的水面。一只手拨弄完,离开,静湖是平的,纹是竖的,像根银针,嘣一声钉掉到天面,那是块碎云。然后李惜更加发觉,云后很深,还很深呐,这只是湖的一开始,再往里走,便是冰湖后的玄妙。一个冰椎凿开,如柱如渊的,闪着绿光,偶尔寂深,然而还是昏绿中,神秘的另一世界,奇幻、深刻、回旋着的,通过上一个被翘动的窟窿,展现开来的同一属性,性质根本改变的境界。
可这是好的事。不是坏事范筹。
于是李惜沉醉。她此刻在骑车,车子流动,这湖亦动,俩边高楼也动,雅白楼体,蓝灰玻璃,高广无边的湖,什么话都没有,包容着。李惜好像在闻一种气味,不是过身树,没有树香涩,不是杂花,骤然压实你的肺气,但她真闻到了。
没有海的腥气,却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