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0 叮叮。 抢救室的滑动门边开了一扇小窗，用帘子挡着，窗台上一块小牌子：“如需对话，请按铃，只按一下，谢谢”。宣轩按了一下，铃却响了两声。她飞快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家属，要不百无聊赖，要不严肃紧张，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误。 须臾，窗帘拉开，露出一张脸。 她赶紧凑过去说：“十号床退药。”然后把准备好的那十几瓶小药剂推了进去。抢救室的电动滑门一般是不开的，病人家属有什么想跟里面沟通的，都是通过这个窗口。每天清晨和傍晚两次，会有护士拿着一沓单子出来，让家属去缴费。 可是这次，滑动门居然开了。 她赶紧把药剂扫进小化妆包，走了进去。 抢救室的三面墙边摆着一到九号床，大半空着，仅有的几个病号都在安静地输液；左手边则是医护人员的工作台和急救室。 宣轩下意识地向急救室敞开的门里扫了一眼——床上没人，打扫得很整洁，所有仪器都黑着。然而七个小时前，这里一定像打仗一样，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心脏复苏按压啊…… 工作台后有四五个医护或坐或站，刚才接待她的女护士对中间一位坐着的医生喊道：“黑哥，退药。” 皮肤黝黑的医生抬起头看了宣轩一眼：“十号床的？” 宣轩点头，把单据递给她。这三天抢救的单据全都堆在一起，她中午一张张比对了半小时才确定是这一张，上午八点四十九分，最后一批药。 医生接过去，在单据背后写下退药说明。她趁机说：“我们还需要开死亡证明。” 医生停止写字，抬头望了望钟：“不是让你们五点以后来吗？怎么这么早来了？我五点交完班才能带你们去开啊，不然这里出什么紧急状况我还得回来。” 宣轩心里嘀咕，开个证明而已，签个字盖个章不就完了吗，人都来了还非得等一个多小时？再说了，哪有那么多紧急状况…… 宣轩打算公关一下这个黑皮医生。她堆起微笑：“大夫，您看，能不能……” 突然，灯暗了，原本就安静的房间因为失去了所有机器的低鸣而陷入更彻底的寂静，然而这彻底的寂静也只维持了一秒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