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石板下的男人

简白
(一) 一栋高楼突然倒塌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一场自然灾害,可能是地基不牢,可能是年久失修,也可能是人为破坏了某个重要支撑。但当收到某楼意外倒塌且我的某位友人也在此次事故中失联的消息时,我压根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做任何猜想。 事故地离我不远,我也大概是在这个城市中他唯一认识的人,于是我叫了辆车便急忙前往。车开了半路,我也思考了半路:理应在外市务工的他为何会到这个城市来,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终于到达事发地,幸运的是,救援人员已经确定了友人被埋压的大致方位;不幸的是,现场埋压情况很复杂,属于深度埋压,而上面还有大量钢构件、楼板和各种杂物堆叠着又使得破拆尤为困难。救援人员指着被努力扒开的一个缝隙口子说:“你的朋友就在下面,你先同他说说话,激发一下他的生存意识吧。”我朝着那缝口深处望去,真是黑得可以,且又狭隘,几乎什么也不能看见,但隐隐约约中又似乎确有一个人形被压着。便大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果然有了回应。 “是你么,简白。” 黑暗中的人影率先发问。 “是我,你现在感觉如何,不要怕,我们正在救你。请务必要坚持下去。”我急忙应和。 “哈哈,我暂时还清醒着,腰部及腿原先还有被负压的痛感,现在已经几近于麻木了。”他竟然还能乐观地笑出声来,也许是在自我鼓舞。 “那你口渴么,递些水和面包给你吧?”我要来一只手电筒,一来想更好地看清他的现状,二来也是给他一些外界“光明”的希望。 他的腰背及以下竟都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压着,包括右臂。肩、颈、脑袋及左臂是幸免在外且还能活动的。脸是看不清的,因为蒙上了厚厚的尘土。 “我并不口渴,被压之前刚喝了不少水,但是如果有酒,倒是可以来一点。”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酒呐,行,等你平安出来了,我们再去找个酒吧豪饮。” “还像上次那样么?” “还像上次那样。” ...上次,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了。彼时我正和一个女孩在一条热闹的街市上辛苦地找着酒吧,找了一阵子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