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

唐璞玉
我察觉到一种异常强烈的孤独感,在我的身体里面蔓延开来。它沿着我的血脉,流过我的肺腑,最后贯穿全身,停留在每一个夜里。 是什么时候对这种感觉变得敏锐起来的呢?我记不太清了。 如果非要找出一些源由,也能从往日的琐碎里寻得几分苗头。 在过去的许多个夜里,我常常坐在桌前,在电脑上面播放些无聊的综艺,我不去管这些综艺的类型和里面的内容,只要它们能制造出来声音就行,什么声音都行——那些声音可能源于某个当红的艺人,也可能是某些时候主持人不合时宜的尬笑。 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是坐着,感受着这些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又从我的耳朵里飘出,一路越过飘窗,飘向窗外,从城北路飘到兴盛路,从井东老街飘到阳泰广场,就这样飘出城市、飘过夜晚,飘向一整个银河系,在宇宙浩瀚间往复游荡,彻彻回响。 某个夜里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林溪。 当时她睡在我的旁边,背对着我,脸朝向床沿。 我开口道:“我好像病了。”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她问道。 “不是,”我否定了她的猜想,说着我拿手朝脑袋上面指了指,“不是身体病了,是脑袋里面。” “具体有什么表现?” “感觉周围声音逐渐消散,夜晚日日疯长,我怕有一天会长到熬不下去。” “你就是最近太累了。”她立即盖棺定论,随后又补充道:“早点休息。” 我没有再与她辩驳,我开始想象那些游荡在宇宙里的声音,什么时候会再次飘回我的耳朵。 林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晚上放在洗衣机里面洗的衣服,是不是还没有拿出来?” “不知道。” “那你起床去看一下。” 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我把它们拿出来晾在了阳台上。又重新回到房间,进了被窝,摁灭了灯。 我从背后环抱住她,她微微挣开些空间,将身体在这个空间里腾转一圈,而后也抱住了我。她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摩挲,如同甘霖滋润着久旱的地。我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色,仔细端量了她。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她了。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从大学还没开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