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
童妄
初二那年抽烟,被母亲赏了串耳光。
脆,辣,密。数不清多少个,统统落在面颊上。
我万不该认了错,早知道就哄着瞒着,不叫她那样伤心。
清晨起床照镜子,左脸又红又肿,右脸只红不肿。
左脸不幸右脸幸,今天该藏起半张,叫人家多看右脸。
老周起得更早,刷着牙说,你小子起夜真吵。
不知在说谁。我睡得相当好,天亮后才醒。
老周就是喜欢乱讲。
正正衣冠,回去阳台散步。
天必须是透晴的,风来自春天,屏幕里说人人幸福。
楼下没有一个人。
老周又凑过来。这时他边系带子,边笑着说,一个月没洗澡,快穿上盔甲了。
我瞧一眼,说你已经一身盔甲了。
隔离衣套他身上,薄薄的,皱皱的。
一身盔甲的老周把面罩一扣,出门打仗去了。
打的是治病的仗。硬仗。
几分钟后有人敲门。
我说辛苦兄弟。他说应该的。脚步声走远了。
这时我开了门,已经看不到老周一样打扮的人了。今天的早饭很香,每人两个半热的肉包,都由半热的纸包着,加一包半热的牛奶,共四个塑料袋,打的是死结。
挨个发在桌上,以为他们该起来了。
程逸催半醒不醒,大石全在梦里。两人都打呼噜。
我决定去阳台再吃。
太阳斜斜插来,裹住身子,却是说不出的冷。
还没食欲。我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细细嘬了起来。
暖灰四面升腾,屋内仍一片黑。
隔了门窗,光和烟进不去,不止我的室友,同学们大都昏醉香甜。
人们都打呼噜。
十七块钱买的,成了无价之宝。
如今什么都成了无价之宝。
前些天看新闻,有人买些鸡蛋,花了将近千元。
我说,幸好我们还有吃的。
大石说,幸好我们有学校照顾。
程逸催清清嗓子,说,幸好我们……
老周说,去他奶奶的,幸什么好!
我们一齐沉默地相觑着了。他的愤怒突如其来,没人接茬。
我说别急嘛,让子弹飞一会儿。
老周起身朝外面走去,他开门时铁青着脸。
一个寝室长,领导似的臭脾气,谁哄他呢?
程逸催后来说,当时我开了录像,他敢摔门,我敢上报。
门是轻轻关上的。
老周回来,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