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李萌
失忆
一
小林悟是小学生的时候,常和母亲洋子,父亲小林雄达,走在一条僻静的街上。周末了,就在那个路的中段,出家冷摊,卖各种各样的瓜子。他或是和母亲,或伸了只手架上父亲的胳臂,走这条街。很奇怪,往往到了这街上以后,二人中的任何一位都没有了话,就算刚才正说着小林悟感兴趣的,小林悟先就闭了嘴。首先这一整条街没大有人经过。墙还是那种焦土颜色,其实是砖,压上些岁月风尘,再洗不净的。说来更怪,紧邻这街的西东两街,繁华得很,车流不息。但一经拐个弯,不用走50脚,就一个卖陈年自家梨膏的小家,宁静就降临了。这样,小林悟就能在自己非常轻非常慢的落脚声外,经常听得到城里难得的山雀叫,有时掺进一两个断开的鹧鸪声,让他老想上周过去的好事。心情莫名轻快,转眼就瞅到了那家瓜子店,他们都立刻感到一种久违的日子,以前过过,慢吞吞,不急也不耽误事,就忍不了眼地往冷铺看过去。有时根本见不着人,买的卖的,都没有。但是经常能听到瓜子清脆的裂声,小林悟从没问过母亲洋子,那个星期六,有冬日暖阳的时候,响着的是开心果还是西瓜子仁。就有一回,小林悟是和父亲小林雄达,父子间的缄默,一直横亘了一条街,巧合得很,四只脚到了铺的平行点,那里不但有了主人,也有了中年男性,在交易。叫小林悟看了个过瘾,家主是个大善人,躬着的身儿,圆圆脸儿,笑眯眯儿。善良是活的,能从好人周身往外溢,小林悟参得明白,看得真。
小林悟上了中学,就老看座辟了学校一角庄严立着的教堂。目睹德国人的遗产,小林悟不用旁人详介,就老沉浸,看一回加深遍陌生印象,别人口中的100年到底是这个样子。教堂起名洪楼,到也真红,但是非常红的那面在学校外,留在校里的,是截灰塔。疥蟆的灰,无光,但雄势,根根细柱问天,所有的玻璃做了窄条,远看就像被戟逼,被剑呛,最终只留个窥口。往下那种特别繁复,特别萎密的花饰,以小林悟那时的文化水平,瞬间如见天堂。他有回跟了藤简枝绕,雕花起先还厚,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