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那个地方
李萌
有时候,也不是有时候望之特别想念母亲,有时她稍往后再看一看,就会见到,在一团密的,绿的爬藤树后,还有张桌子,还是有这么张桌子,两边都有一半人,两段胳膊,支起来,相谈甚欢。如果望之这时不那么想母亲,她是能一眼就找到这段胳膊。她极度渴念母亲了,就看那张挂在墙上的画。
望之姓楼。
望之想母亲,和想其他人也一样,就是总觉这屋,装下她每天的这个房子,都变得压抑,是压抑无比更确切,这时她就有一次出现幻觉。望之刚洗漱完毕,照例都要站在简陋阳台,也看不见外边,楼子起楼子,见不着天她随便放放眼,这时她听见后边,就从她身子后,突然有个放桶声音,嘣——接着就没了,她确定,非常确定是发生在她站的这屋,不是走廊。望之就真的回了回头,结果什么也没有,她再回头,她相信刚才决不是幻听,是有这么个人,就在这个屋里,放下个桶,转身就离开。
那是张多少年前老画,谁剪的她都不知道,也没必要了。雨天看时反而少,一晴天就看,看进去,如果恰巧没怎么想母亲,她就看出这车是男式。要是怎么不凑巧,她过的差,想念上来,如潮水,往心尖子泼,没处躲,水再走都是灰的,这时那辆车子越来越浑,后边望之就以为是剪画,完全是配前边,涂满绿色,一种常绿里,昏昏无人。换回一口子叹气。
这种时刻,更可悲的是太静,她怕静但躲不了,静它就那么下来,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望之简直退无可退。但是有这么一天,她放到那画下小浅桌的电话,响了。
是朱雍。
她问楼望之想得怎样了。望之告诉她这俩天她都在想。朱雍说没几天了,这月9号就是启程日子。
我说楼望之你都几年了,这次机会难得,难得。
望之心想我怎么不知道么,嘴上说啊行啊,最后一个啊瘪了,朱雍没落实,再劝哎你不要又回去伤感了,这样很危险的。望之说我说了啊,那边俩边都怎么对不上,最后算是草草结尾。
望之答应准备好了。她决定吃完饭开灯后细看那画,先去理要带的,也没多少杂货事儿,这几年出差得惯,光带个手巾一类,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