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书
来因
火车与群山遥遥相望时,群鸟从窗外掠过。
这本不该是候鸟迁徙的季节,安泽坐在靠窗的位置,晚霞最后的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字迹成了晦涩的黑色密文。
乘客们开始打瞌睡,安泽把书本合上,仿佛将一个平行世界的喧嚣拒之门外,这时,天空中的双子星逐渐沉入山的另一侧,夜幕降临,一如往昔。
他将书放进邮差包里,顺手确认了一下背包夹层里的通行证还在,然后一只手扶正座位旁的花盆,另一只手蘸了一点锡纸杯中的水,水珠撒在红色的花瓣上,星星点点。
星星出奇得亮,安泽已经习惯了黄沙弥漫与暗无天日,如今星星就在头顶上,举手可摘。
永远不会有人厌倦星辰浩瀚,安泽在心里默想,他读过很多故事,每个时代的人都会仰望,当那些遥不可及的光落入眼底,仿佛魔咒一般,唤醒人心中关乎流浪,关乎存在与终结的遐想,星星只是在那里,就好像代替人的双眼看遍了亿万光年的诞生与陨灭,数不清的岛屿自混沌中而来,又终将泯灭至黑暗。
是光都无法逃脱的巨大引力,就像这颗星球上的人们那样,永远沉醉于什么,战士向往荣耀,学者追寻真理,领导者为了族群兴旺日理万机,有人遁入文字的世界庸碌无为,也有人只是为了令一个人而犯傻,像陷入迷网的失明者,兜兜转转,追来追去。
而现在,大祭司死了,基地的幸存者蜂拥而至,安泽会和所有人一样,匍匐在大祭司的棺椁下,背诵经文,像编译好的既定程序,一旦启动,必须执行。
花在葬礼前枯萎。
这不能怪安泽,祂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不能擅自溜出驻扎地,只能在寸土寸金的基地中花费积蓄获得一抔珍贵的土壤,还有一株红色的,含苞待放的花。
买下花的时候,安泽忍痛割爱了自己珍藏的小说,没过几天,他就看到了小说家自杀的新闻,也许他的笔被折断了,也许他的猫走丢了,不管怎么说,他放弃了。
但安泽依然希望花会开。
现在安泽跪在庙宇,他双手合在胸前,无比虔诚地盯着前座人的黑斗篷。耳边的经文余音绕梁,窸窸窣窣的哭声恰到好处,绝无抢风头的风险,又将哀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