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死
绿摩诃
1
假如我在今夜死去,那么知道我死因的只有两只小燕子。
现在它们相距约二十厘米,停在楼道上空错落交织的一根裹满油渍的网线上。房间的门开着,我们能看见彼此。我便把心事告诉了它们。再抬头,其中一只已经睡去。我便向醒着的那只多说了两句。
我对醒着的燕子说,不要搭窝了,这一片就要拆,去找新的栖息地吧。
它说,请你再考虑考虑。
它听懂了我的话。
它知道我也听懂了它的话。
我点点头,轻轻关上门,躺回床,便静静死去了。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最先闯入意识的是窗外的鸟鸣声。睁开眼,侧卧的姿势让我首先看到的是右手,上面没有光,今天没有阳光直射进来?是因为我死了的缘故吧。我伸手即触摸到从未改变过位置的手机,上面的时间表明临近中午。像往常一样,父亲就要来了。也像往常一样,我没有立即起床,而是躺着思考我的许多未完待续。多年的醒来卧床嗜好,让我还没习惯自己已经死去。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还不能确信那就是父亲。直到楼道里的灯,距离我房间最近的那盏亮了一夜的灯被咔哒的一声关掉。我确定是父亲。
因日上三竿,而我还未起床,父亲发出一声从未改变过的代表性长叹,同时轻轻地敲了两下我的房门,接着拿出藏在鞋架内的钥匙打开我对面房间的门,开始做饭。
今天父亲没有用手机播放重复听了无数遍的评书——《岳飞传》。
很快,父亲发出低沉的声音:吃饭。
我无法做出回应,只好坐起来,伫立窗边。
父亲重复了一遍“吃饭”二字。由于我的无动于衷,父亲生气地叫起我的大名。
这是多么悲伤的一天,任何呼唤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终于父亲敲响了门,最初还是温柔的客气,充满父爱的气息。很快,门被推了一下,像极了父亲的性格,没有过渡的脾气。我没有锁门,因为屋内的一切与我再无关系。
门被推开了。我看见父亲,他正目光犀利,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纹路还是皱褶的。我想我的离去,会为父亲的紧锁与褶皱增加更深的岁月洗礼。
父亲又喊了我一声,脚下略微一颤,感性的父亲或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