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灯塔
烧烧山雀
01.花园
在我的时代,文明被沙暴挟持后的第二个纪元,人类基因仅在政客、发明家、富商们的经济护荫下得以延续,天价准入券将万亿人拒之门外,如今,被精英子宫孕育出来的我们被困在这座名为“花园”地底温房中,不停地耕种。
自出生起,我便日复一日面对眼前所见的东西:沙尘、钢铁、人造穹顶、人们不安的眼神,以及莉娅干燥的嘴巴。
莉娅是我的妈妈,她是个总喋喋不休的女人,从她嘴里,我得知人类曾生活在汪洋与汪洋之间;我们头顶着无穷无尽的适温阳光;吃其他生物的肉,住在光滑的房屋里,那里有真正的花园;那时,我们有资格用大量的水来清理皮肤;乘坐交通工具从一片绿色的土地移动到另一片绿色的土地;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父亲——而现在,鲁伯特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
常常在结束一天的劳作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总是会开始聆听一个秘密。
我有一只白色的“鸟”,它的模样冰冷而扁平,眼睛是一滴不均匀的黑胶,翻过来后,腹部有一枚生锈的针扣,可以别在衣服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鸟的秘密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徐徐铺开——一些能够与炽光灯的嘶鸣声契合的律动会从它的胸脯流淌出来。起初,我以为那只是我的精神紧张所导致的脑鸣,因为它听起来有些像鲁伯特休息室里那台总是接收不到信号的录音机,也有些像某种弱化后的混凝土建筑物倒塌时沙石碰撞的声响,但逐渐,我在其中读出了一些规律。
我曾亲耳听见水流拍打在地面,于是我胆战心惊地想,如果把它放大千百万倍,会不会就是这样一种声音?无数的水流一齐冲刷着地面,又骤然褪去,再气势汹汹地归来,会不会就是这样一种震颤?
每当我怀揣这样的想法睡去,嗅觉也会被一同调动起来,一阵咸湿的风灌入鼻腔,将我体内粗糙的垢物洗净,我的视线、嗅觉、听觉都变得灵敏,以至于我听见了它的叫声,像子弹刺进时流的胸膛,看见它的腹部,是真正的血肉。
本月第二次地震结束过后,种植层那块沙茄地的吊顶光源终于塌了,经过一整天的清理和维修,才勉强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