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

邹祁铨
M和K谈恋爱了,这是班上公认已久的事实,最近又在班里掀起波澜。起因是在语文老师布置的书信作文中,M和K写给了对方。大家很好奇一对暗地里热恋的情侣会说什么肉麻的话,就找到M或K说想看看。K我不太清楚,但M几乎是一下课就被拦住,被请求一赏大作。M总是浅笑一下拒绝,用手轻轻推开那人,温柔地说自己还有事,有道题得问明白。 在中午大家又一次看到了机会。M竟自投罗网,跑到我们宿舍来了。那时是在中秋节前,M听说我们这儿有人带月饼,想分一杯羹。他一进来几个人就把他围住,哄笑着问他能不能看看作文。M说,啊……月饼呢?能给我一块吗?宿舍长很大方地掰下半块递给他,没好气地说,那你作文给我们看看啊。他说,哎……那个对了,那个小测最后一题多少是√5吧?T在一旁插嘴说,是啊,还要舍掉一种情况……不过T很快想起了正事,用很恶心的语气说,M你作文给我看一下嘛。M一下没忍住笑出来,饼渣子撒了一地,整个身子都在抖。越来越多声音包围过来,如触手一样把M缠住。我在一旁冷眼看着,总感觉他们像一群流氓。 最后M终于撑不住了,他从人堆里挤出来,从窗台翻了出去。透过窗子,我看到中午温热的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我想象他低头微微笑一下,又抬头迈着悠闲的步伐回去。不耐烦肯定是有的,但我想他早已习惯。我想这一切确确实实戳在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最让人怀疑的就是M和K究竟有没有谈恋爱。要说有,他们也确实给对方写信了。可要说没有,他们也从未当着大家的面传过纸条牵过手,甚至话都少说。他们真是一对很奇特的情侣,一切热烈的情感都只用最安静的方式传达。仿佛人世是一个喧哗的透明球体,而他们在人世之外的阳光下拥抱亲吻,让一点点甜蜜的气息在空气中漾开来。 尽管M和K一直小心遮掩,但终究让家长察觉了。有好几次,M的父亲在载M回家的途中总是莫名其妙地跟M说,在学校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父母说,不要憋在心里。M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父亲,他感觉父亲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