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后一周
HeQi戚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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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我在北京也待了有十四年了,虽是外地人,留在北京过年的时间倒居多。
今年过年的时间来的特别晚,二月下旬才到年三十,晚的能让人发疯,等了十四年,眼瞅着就在眼前的事儿了,反而有点儿失了分寸,好在在这王城里摸爬滚打虚与委蛇了十四年,我还知道怎么分辨自己细微的情绪苗头,进而控制它,对我来说不算难事。你看,没有白熬的日子,对不对?总是有长进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是最后一根改变命运的稻草。
这十四年有多难熬,熬到头儿的这一天,就有多让人期待。
进了小年,年味儿就重了。最近风声紧,监管一天一条政策的收紧,数字货币的生意没那么好做了,大庄家一个接一个各显神通腾挪到了境外,反而比以前在内地更能打得开局面,就像开了印钞机一样,咔哒,咔哒,咔哒,鼠标点几下,新场子顺利上线,凭空分发出的数字货币就哗哗哗地流出去,换成真金白银的源源不断的人民币和美金流进来。
再火热的局势,也跟我没太大关系了。早在半年前内地尚未封禁数字货币时的那波热潮里,公司早已赚的盆满钵满了。年轻的嫩伢子一波接一波,韭菜嘛,永远都是割不完的,一共就十多个人的小公司,赚到的足够几辈子都用不完了,该知足了,现在风声这么紧,还冒这个险做什么,别再不小心摸了老虎屁股,把刚赚到的老底搭进去。
许是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印象里腊月才刚开始,怎么着就一下子过到了除夕,不知不觉地一个月就过去了,一大早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到眼睛上,眯缝着半睁开眼,是个晴天,恍恍惚,像是还在梦里,我摸了把下巴,胡子已经长到要马上刮掉了,我得精神点儿,赶紧刮掉,不然显得颓丧,按我现在的处境,可不应该显得颓丧。满打满算,在这个城市的泥潭里,再有最后一周就解脱了,可以上岸了,不能到最后了再被人猜度出什么踪迹来,影响我这最后孤注一掷的豪赌。不对,不能说豪赌,事事都算计好了,就等最后临门一脚,熬过这几天了。
我努力摇了摇头,清醒了很多,习惯性地伸手往枕边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