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叹
鼠
时间是大年初七的晚上,地点在哪个省会城市就不用提了,咖啡馆里一男一女对坐着,他们并不相识、各怀心事,双方对拼座这件事已习以为常,懂得熟练地避开对方的目光,一言以蔽之,彼此漠不关心。
窗外响起烟花燃放的声响。女孩向窗外看去。男孩置若罔闻。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同时由烟花又想起了那个古老的节日以及旧习俗与新观念的冲撞带来的晦暗心理创伤,他们此时的叙述激情都同样汹涌,如激流如小溪如石头如树木如琥珀如稻草如闪电如及时雨,如果有一个可以将这几天的真实感受全盘托出的人该有多么畅快啊!
或许他们是该向对方倾诉,推诚置腹、敞开心扉,但别忘了,这里是中国,这里是熟人社会,所谓熟人社会的特征便是将原本没有分别的“人”自顾自地分为“我们”跟“他们”,然后畏缩在自己的“小团伙”里闭关锁国。仔细想一想,这样真的很可悲,因为“自己人”是那么的少,走在街上、堵在路上、挤在地铁里、逛在商场中全都被“他们”包围,“陌生人”物理意义上靠近,但心理防线层层把关,如此小心谨慎,连偏执的达利也要甘拜下风。而她与他不过是“拼座”的关系罢了,一生中总要经历无数次,因为所有与“陌生人”物理意义靠近的关系都可以理解为“拼座”。
殊不知,许多亲戚关系也不过是血缘上的“拼座”罢了,一切纯属巧合。这世上不乏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父母的动物,唯有人将“家庭”的观念牢记于心,还有许多族群概念,如“民族”、“家族”、“氏族”,这都是在不同程度上划分“我们”跟“他们”,而这一切中最小的单位便是“家庭”。春节则是属于“家庭”的节日。
我假想,在现代,交通工具的发达得以让更多的人远离自己的家乡来寻求更好的机遇,而通讯网络则衍生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或陌生或亲密的新的关系类型,如网友、听友甚至无线电爱好友等等。更多的人离开了故乡工作或读书,造成更多的人不在故乡成家,于是亲朋好友居住的越来越分散,也便越来越生疏。而通讯网络则让你不必只跟甚至可以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