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这东西

凭栏仙后
一条大河与老胡同 小时候不喜欢到舅舅家去,二舅和三舅两家人住在姥爷留下来的一栋老房子里,一家人整天不说句话,板着阴沉的脸。 但一到夏天,我妈犯了老毛病,要我必须去舅舅家住几天,我就松松爽爽的去了,因为太喜欢南渠村南那条夏天的大河。 进了舅舅家的院子,知道人家并不见得待见我,很想打个招呼立刻去看南河,但又明白自己应该显得懂事些。只得不咸不淡跟舅妈们扯上半天家常,找个合适的借口,按捺泛滥的渴望和欢喜,奔向南河。 天晴日高,南河宽阔平坦的水面如松松绉缬着的深绿色绸缎,晃动幽暗的波光,不声不响清凌凌向下奔流,像个有好家境又有好脾气的女人。三五成群洗衣妇,俏声轻语,甩打衣服飞起的水花阳光下反射了瞬间的光芒。 黄灿灿的河沙干净柔软细腻,河岸水草青葱,树木苍翠。光着脚丫踩来踩去,在清澈的浅水里刨一刨,会捡到指甲大小的绿壳蛤蜊。放进盛满清水的碗里,小蛤蜊们你推我搡,呲水花,吐口水,伸懒腰,舔舌头。 尤其喜欢夏雨暴涨的南河。 大水淹没了大小石桥, 南岸村庄到店集镇上赶大集的村民,挽起裤腿,亮着坊间阔嗓,叫着嚷着淌水过河。 一向隐忍的河水变得狂躁不安,湍急的水流毫不客气横冲直撞,水草东倒西歪,树枝在狂风中猛烈摇晃,咔嚓一声断折,栽倒在水里。水势夹杂着泥沙,浑浊浩荡,气势汹汹像发了疯。望着终于失去克制的南大河,说不出为什么,内心会窜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心情变得特别畅快。 阴暗苍黄的天底下,只剩一条大河摧枯拉朽奔泻而下,我老想扯开嗓子唱唱那首有名的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从舅舅家去南河要穿过南胡同。这个村庄的胡同都很长,有的曲里拐弯,有的宽敞严整,全是碎石板铺路,石板形状方圆长短不一,工匠们随手敁敠铺就, 错落有致,每条路都有自己的花纹。年代久远,石板已被踩踏得边沿光滑。 花石板路,石砌房屋和屋檐青灰雕花瓦当,透出一派古朴厚实。老胡同人迹茕茕,独自漫步,顾盼自在,让我寄人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