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腊八粥，泡了腊八蒜，吃过祭灶的糖饼，再把屋里屋外仔仔细细扫过一遍，李长安就开始着手做蒸碗。每年的蒸碗都是固定四种——粉蒸肉、黄焖鸡、四喜丸子、八宝甜饭。 传统的陕西蒸碗讲究八大件——小酥肉、条子肉、黄焖鸡、黄焖带鱼、四喜丸子、酥牛肉、扒羊肉和八宝甜饭。过年能吃上八大件的，都是家底相当殷实的人家，李长安父辈是普通农民，到他这一代靠着踏实能干，也算为子女积攒下一点，即便是这样，过年也只准备四种蒸碗，一种蒸上十碗，搁冰箱冻起来，不管是年节里待客，还是给子女拿去，或是平时吃饭，搭锅开火蒸一道就能直接上桌。 每到这种时候，李长安在家里的地位就会在极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提升，连以往跟他并不算亲近的外孙女桐桐都会主动凑过来要求帮忙。 腊月二十四，李长安开始着手做蒸碗。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去家附近的市场买回一只肥硕的芦花鸡，市场买活鸡的人太多，李长安耐不住性子等，看了一会儿鸡贩杀鸡，觉得难度不大，索性抓只活的回去。 回到家，在炉子上坐一锅开水，李长安拎着菜刀就去给鸡放血。他左手抓着鸡翅膀根部，右手拎着菜刀就往鸡脖子上伺候。 一刀下去，没见血，鸡惨叫一声，扑棱半晌，李长安扔了刀，俩手按住鸡，嘴里还念叨：“没事儿，没事儿啊，咱歇会儿继续。” 过一会儿，看鸡情绪平静了，李长安又把刀拾起来，往鸡脖子上伺候。 一刀下去，还没见血，鸡又惨叫一声，继续扑棱，李长安又把刀扔了，俩手按鸡，念叨：“咱商量一下，配合配合。” 李长安的老伴向梅在里屋听着鸡一声声惨叫，受不了了，掀开棉门帘就骂：“你能不能给人家来个痛快的！一刀一刀上刑呢！” 李长安让折腾出一身汗，鸡也是可怜，脖子剌开一个小口子，隐约开始淌血，一地凌乱的鸡毛。向梅说：“没磨刀吧？来，把刀给我。” 李长安喜欢看向梅磨刀，她磨刀的时候不用磨刀石，就从碗柜里捡出一只粗瓷碗，碗口朝下扣在案板上，左手按着碗，右手提刀，在碗底上磨，不几下，刀口磨得锃亮。 李长…